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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精神之父——深圳爸爸
作者:国王的爱人
“……一定会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或者更久以后,我们还会见面,那时我已成了家,儿女已经长大,我会过得很幸福,你也一样。青岛,别墅,还有你和我,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一起看涛生云灭,看日出日落……”当我平静的说着这些的时候,车子已经动,而我马上就要离开深圳——这座令我百感交杂的城市。很可能,这一走,就是与这座城市永别了。
深圳,永别了!爸爸,我们还会再见!
永远记得,今年4月下旬那个无聊的晚上,我在刚知道不久的广同网上漫无目的地闲聊着,看着名字列表上频繁闪动的一个个充满暖味的欲望或者无聊的名字,我随意地选了个听起来也蛮无聊但没有暧味的欲望的名字,继续打发着无聊的时间和欲望。谁知道,这一聊竟聊了很久,聊出了点点感觉,擦出了些许火花。他中年,高大,学历很高,这正符合我想找一位有文化,有修养,有品位,有情趣的高大的爸爸的心理。
他给了我E--MAIL地址,要求我发相片过去,如果在平时,我一般不会轻易给陌生人发相片,而此时,我正处在感情的苦闷期(我和我的第一位网友,也是我的第一位朋友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抱着一种负气的报复心理,我把照片发了过去,一连发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他总是说收不到,我以为他骗我。
“我最恨别人骗我了!”我带点愤怒,语气生硬的对他说。
“我没有骗你哇,你的照片上有个红叉,打不开,小子。”他温和的说。
几次三番,我都在愤怒的说他骗我,他总是以宽厚慈和的语气向我说明:没有。我相信了他,并且暗地里认为他是一个懂得关怀、慈爱的中年人,一个很不错的“爸爸”。
终于因时间太晚,他知道我明天有课,劝我下线。我很感动,认为这是他对我的关怀,听他的话,下了。
两天后,我迫不及待地打开我的电子邮箱,收到了他的回信,信中说:“照片收到了,长得满阳光,可爱的,可不可以进一步交往?”并给了我电话,从那一刻起,我心里就暗暗接受并承认了他,但还存在一点疑虑和不安:
“他是我的爸爸吗,他是不是在骗我?”我在心中千万次地问自己。
我给他打了电话,他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从容不迫的说话声,浑厚的男中音让我感到他是一个修养很好的人,他也诚恳的向我保证:他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不会伤害我。至此,我完全相信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OICQ就成了我们理解对方的好工具,我为他的宽厚、慈爱感冒,他对我的情感、思想着迷。我们发觉彼此之间越来越深爱对方了。
“如果你真是我爱的人,这辈子我就只爱你一个,以后就算有别人来爱我,我也不理他了,你呢?”一次他在电话中这样说,刹那间,激动让我无法发出声音,找一个与我相濡以沫,共度一生的爸爸,那是我多年的梦想,而这个梦想,现在就活生生的走近了我,怎能叫我不激动?我往南方的夜空望去,想像在那颗最亮的星星下,有一座城市——深圳,住着我的爸爸。
我对他说,等以后我有了钱,我要在青岛买一幢别墅,即使不能在那儿定居,我也会带上他一起去那儿度假,我们一起看涛生云灭,看日出日落……
他英文很好,我请教他一些我难以翻译的句子,他都很好地给我解决了,只有一句,他没有给我翻译,他说我自己知道的:
“Do you feel affection toward me?"
我确实知道,但我没说出来,他也没说。尽在不言中——我们在享受这种快乐。
他一直没有给我照片,我不知他长什么样,暂时对我来说,他是个概念,又是个人,是我爸爸,在深圳。他是个概念化了的人,至少在我见到他的照片前是这样。每想起他,都会出现这种令我昏眩的激动:
“你是谁?(……) 我喜欢你。真好。我喜欢你。 突然又那么缓慢。 那么温柔。 你不会明白。”(《广岛之恋》)
缓慢和温柔,肉体和精神,这一切必不可少。我们精神相爱,在网络的两端,暂时免却了肉身,精神却贯穿我们的始终。
啊!精神之爱——天地间最纯洁,最激动人心的爱情!
1895年4月30日,奥斯卡·王尔德在针对其“猥亵行为”的审判中说:“对于这种爱的名字,本世纪无人敢于提及。然而它是一名年长男子对于一名年轻男子所产生的极其伟大的感情,就像大卫和乔纳森,就像柏拉图哲学理论的基础,就像你从米开朗基罗和莎士比亚的作品中所发现的精神。它是深刻的精神之爱,既纯洁又完美。”
奥斯卡.王尔德也为同志。说得多好啊,它是深刻的精神之爱,既纯洁又完美!肉欲只是定期或不定期的表达爱的最好方式,我需要肉欲,但我更向往深刻的精神之爱,既纯洁又完美!
啊!这既崇高又神圣,既纯洁又完美的爱情,它不食人间烟火吗?它来自不是凡人的世界吗?我对它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对它向往得可以抛弃一切!我渴望的正是这种深刻的精神之爱,既纯洁又完美!
“我追求的,也正是这一种爱情,而且,我爱你,就像王尔德爱那个小男孩一样。”
噢!我的天,这是他对我说的话吗,我不敢相信,狠狠地掐了把大腿,确信这不是在梦中,又看了看屏幕,千真万确!瞬时,我被幸福浸遍全身,热泪盈眶。忽然觉得,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俩个,完全属于我们。
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这来自不是凡间的爱情,即将或者已经在我俩身上发生,世界如此此美好,而我如此幸运!
激动过后,我们恢复理智。
“假如我们见面后,由于我的不好或你不喜欢我,我们该怎么办?”他出言谨慎谦虚,没有说不喜欢我,而说我不喜欢他。
“不会的,我觉得我们的爱已升华为一种精神上的需求,精神上,我离不开你,又怎会不爱你呢?肉欲我需要,但我更向往精神之爱。”
“那你是精神上想我多一点,还是肉体上想我多一点呢?”他在考我。
“没有精神之爱肉欲,食之无味。”我很快作答。
“你很聪明,我爱你,儿子。”
“我也爱你,爸爸。”
每次聊天他总要我叫他爸爸,我也非常乐意叫他爸爸。每叫一次,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幸福让我全身震颤,一种精神的快感让我头昏目眩。这种精神上的愉悦让我像吸毒一样上了瘾,不能自己。我总把他想像为王尔德,而我就是那个小男孩。
我每天都沉浸在这种快乐里,融化其中。
终于,他给我寄来了照片,照片上的他比我想像中的老一些,很好,这才更像个爸爸。我喜欢他,他也喜欢相片中的我。可现实一点,我们都在担心见面后他不喜欢我或我不喜欢他,怎么办?
“见面后看感觉再说吧!”这是我俩一致的解决方法。现实终归现实,他上了年纪,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浪漫情怀还是向现实稍微让了步。他工作很忙,几次想来看我终没成行。于是,8月的一天中午,带着美好的愿望,带着爱情的托负,我搭上了南下深圳的汽车。
我们见面了,我确实很喜欢他,像爸爸一样。
然而,现实带给我的是巨大的痛苦和沉重的打击,我被击得支离破碎,肝脑涂地。
“……如果你要问我对你的感觉,你一定会很难受……”他没有直接说,但这已足够了。那一刻我完全麻木,万箭穿心仍感觉不到痛。“不要让自己丢脸!”我千万次地强迫自己,我挺住了。
我们确实提前梦想着我们所爱的一切行将死去,这是多么恐怖!我的爱死了,这是我以前有所警觉但不敢想像的,但现在它的确死了,这令我毛骨悚然。
那晚,我们做爱了,我的第一次就是这样,没有丝毫快感,一点也没有。
我提出第二天要走,他答应了。
“我们仍然保持父子关系,好吗?”分别的那一刻,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轻说。或许他是出于怜悯与同情,但我不需要这些。
“嗯,精神上的。”我木然应着,没有任何思想。
离开深圳之前,我四处诳了一下,在信兴广场旁边的地下通道里,有个吹着萨克斯卖艺的青年,我放了五元钱在他面前地上的帽子里,要求他吹一曲《回家》。我戴上墨镜,静静的听着,一遍又一遍,终于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我走了。深圳——这座给我太多的痛苦和无奈的城市,我已不想再来。
我很累,已不想再找爸爸了,就让他作为我的精神之父吧!倘若精神感到空虚与失落,需要关怀与慈爱时,想起有他在远方在默默支持我,关怀我,我就会感到很满足;同样,有快乐,有喜悦,也想到有他在远方一起与我分享,我也满足了。尽管这只是我的假想,但我情愿让精神在这假想中得到快蔚。
正如玛格丽特·杜拉斯所说:“我不再爱您时,我就什么也不爱了,什么也不爱,您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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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 成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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