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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开炮(105)
作者:大姨妈
你。。。。。。 我看着他,过了好半天,眨巴了眨巴眼,有那么一瞬间什么都反应不出来。 你也别这么看我,他说:我不是说你这船不好,我是说。。。。。。他眼神闪了闪,摇着头:我不感兴趣。 我恍如雷噬般地愣住了。 你不相信?他笑了笑,然后拧着眉毛,把手里的烟放到嘴里叼着,到电视前弯腰把地上的游戏碟几下都捋到手里抱着,过来一并扔进了我拎来的兜里:你看,我把我这的也给你,都行。 我。。。。。。我没游戏机。我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他冲我竖起一根指头凌空虚点了点,意思是行,或者是你等着。又走到茶几旁,一把拔了插头和接线,抄起一台游戏机,把线绕着机身缠了几缠,就搁在了桌上:这个也给你。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取下烟来吸。 我。。。。。。我也没电视机。 他表情一跳,不自觉地向后微闪,象是被我给吓着了,然后悻悻地点点头:好,你狠。他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电视机边:你拿走。然后又指着屋里的这个那个说:这个你也能拿走,这个也行。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我一把把他搡开了,吼:你还有完没完?!!!我。。。。。。我不是拣破烂的!! 我也不是!!他跳起来喊:你想拿什么你就拿走!但是你他妈别往我这塞东西!告你,老子不稀罕!!! 我倒吸冷气。忽然没法呼吸了。 某个晚上,这张脸也是在类似的这种半黄半黑的光线下看着天花板感叹过,因为列克星敦他甚至小时侯立志要参加海军。 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印象中上次被几杆电棒猛袭的时候也没这么疼过。我点点头。然后又点点头。无意识地四下看了看,手不知道想抓住点什么,但是什么都抓不着。 好。我点着头,好象这就是我唯一会做的动作。我气极反乐:哈哈,好,你不稀罕。。。。。。 我窜到桌旁,一抡胳膊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嘿,竟然都没散开,竟然不坏。我这手艺还真是他妈的瓷实啊,瓷实到让我自己都觉得得意了。 哈哈哈哈,看看我做的这好活计啊,真他妈了不起。我抄起来甩手就使劲砸到了墙上,漆还没全干,留下一些青黄的印子。把一切砸成片段,把那些辗转反侧和不眠之夜砸成飞屑。掉在地面上,桌面上,是一片狼藉的溃不成军。 你干吗?!!!高力强怒了,偏头闪过因为大力反弹出来的一些散开的蚀刻片。 我拣起断壁残塬,继续砸,砸不了的就踩。把一摊游戏卡踩得稀巴烂,聚乙烯在脚下纷纷碎裂,或者轧出无数条冰花般的痕纹。 我蹲下去,抓一些放电脑里玩的光碟,掰烧饼一样地徒手掰断。 高力强忍无可忍了,按住我的手,眼睛里全是火:这是我家!!! 这是我的东西!!!我吼回去。 你!他瞄了一眼地上被我摔下来的PS2:这里面也有我的东西!! 那我的!!这地上的都我的!!!你刚给我了就我的!!! 你今来就是打砸抢?你他妈土匪啊你!!!他暴怒了,一拳砸向我,我没躲,拳风袭面,但到鼻梁前就陡然顿住了。
他看着我,使劲地看了几下,眼神逐渐古怪,不敢置信地:你。。。。。。你哭过了? 放屁!!! 这是今天晚上头一次凑的这么近,烛火因为我刚才的动静被折腾地摇晃不已,象一条快要淹没在海里的船。我闻到一股淡淡的洗发水味还有肥皂的气息。以及,和他住在一个屋里时总是充斥在洗手间里的熟悉的须后水味。 他垂下手,碰到了地上的废品,指头搓了搓,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漆?。。。。。。这是。。。。。。你自己做的? 不是!我矢口否认,伸手一推就把他推了个屁股蹲:我买的! 你买的,怎么漆没干?他狐疑地看着我。 我。。。。。。我想不出话来,就看着他:怎么?买的和做的就不一样吗?你不不稀罕吗? 你什么意思?他吼。 你说我什么意思?!!!我也吼。 沉默。 我和他都不说话了。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地上的象被开膛手杰克肢解过的一堆碎片,然后摊开自己的手,看了看。 恩。列克星敦注定要在被狂轰烂炸后,由自己人射出的鱼雷来摧毁。原来。。。。。。就是这么回事。 十八架敌机,我打下来十七架,已经到极限了。再往前,也无法纵深了,隔着一个海洋。 那就,还是沉没吧。 我站起来,把地上的残骸拿脚扫了扫,然后一点一点地拣起来装进袋子里。我想比起真正的列克星敦那种尸骨无存法,我这艘还就算不错的了,起码还能剩点渣。高力强也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直到我把那台PS2拨拉了拨拉又给他放回茶几上去了。 哎,我说了那给你的。他没好气地。 你这坏了。我头也不抬地说:我不稀罕。 他被我噎着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然后跟我赌气:那你把另外那台拿走吧。 嘿。我笑了:干吗?高总,今我是来行贿的,难不成还顺手牵羊再拿点什么吧?那咱俩到底谁行贿谁啊? 。。。。。。当我赔给你的。他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他指的是列克星敦。 呵呵。我自嘲地笑笑:那是我自个砸的,我要你赔干吗。我顿了顿,觉得眼睛涩的慌,使劲眨巴了眨巴,继续笑:再说了,我还不是吹牛,在我眼里,你这两台游戏机加一块也比不上我这艘船。 你。。。。。。 我摆摆手抢在他头里说:当然了,入不了你的眼。你们有钱人,哪看得上这种破玩意。我走了。今晚上真对不住,打搅了。 我点点头,绕过他,往门那走,然后又折回来,去拎桌上的兜,自言自语:这垃圾我不能忘了带走啊。不好意思啊,碍您眼了。
王炮。他忽然喊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以前是不是? 我手顿住了,身体僵了僵,然后猛地回头看着他:你。。。。。。我觉得嗓子发干:你说什么是不是? 。。。。。。他不说话,过了会,烦躁的口气: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转过头来,闭了闭眼,心想,又来了,嘿嘿,这种强加于人的口吻。好,你不愿意提,干吗还要问我呢?难道我就愿意提吗? 我抬胳膊看手表,假装大吃一惊,跟他打招呼:哎呀,不早了,您赶紧洗洗睡吧。奥对,您洗过了,那什么,我得告辞了。。。。。。 我问你,那天晚上之前你是不是?!!高力强一只手插在裤袋里,脸扭向一边,眼睛看着墙,墙上有我和他被晃动的烛苗投射出来的巨大黑影。 。。。。。。呵呵,再不走我成大沉屁股了。我笑,嘴里飞快地说着,然后拎起沉沉的兜子,径自去开门:没我这样的,大晚上的上别人家来什么都不干净捣乱搞破坏,完了还赖着不走。。。。。。 他也不管我说什么,自顾自地说:你要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才闹到今天这种地步,我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松开手,兜子碰嗵一声砸脚面了。 你要本来不是的话,就别往这凑热闹了,这趟水是混水,趟得不好了一身泥,拔都拔不出来。你就当是次意外吧,被狗给咬了,把这事忘了,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 我迅速转身,一拳就打到他下巴上了,把他打倒在地,掐住他的喉咙,愤怒到了极点:你给我闭嘴!你他妈给我闭嘴!!!
他握住了我的手腕,膝盖向上猛地一顶。操!我察觉到了先机,已经抢先一步松开掐住他的一只手挡了一下,绕是如此,仍被凌厉的来势顶中了一些,巨痛啊。跟这小子打了好几次了,他连下流招数都学会了。 就因为这么一松劲,他把我周翻在地,凶狠地:你敢打我?!上次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你他妈又先动手?!!! 我横起手肘架住他砸下来的拳,另一只手握紧了就挥他脸上了:我是不是,关你屁事!关你屁事!!!! 他被我砸翻了,我抽出一条腿就一脚朝他肚子踹去。算他机敏,抄住了反手就一扭筋。 我闷哼一声,整个人不由地被拧转了身,感觉他拿脚把我腿给踩住了,然后就上来要反扭我的手。等得就是你这样,我两只手掌在地板上一撑,一个反挺,后脑勺正撞上他下巴。他立刻倒退开去。 我也趁机往前一窜,整个人一猴,就站起来了。 他从后面扑了过来,再次把我压制住。我反手捏住他的手肘,搓住他麻筋想让他撒了一只手,但却抵挡不了他另一只手掰住了我的下巴,使的力道象是能拧断我的脖子,这下我刚才使的那招后铜锤又被他破了。 一时僵持不下。 你。。。。。。你进步了哈。我咬牙切齿地说。 嘿,你这套打熟了我还能摸不透?他手上使劲,又掰着我的嘴。 你。。。。。。撒。。。。。。手!我愤怒地,嘴变了形,说出来的话甚至漏风。同时又猛搓了下他的麻筋,我不信他能抗的住。 果然,他死忍不放,却从牙缝里挤出三字:你,先,撒! 凭。。。。。。什。。。。。。么? 你,丫,太,狡,诈!他还真学乖了,知道我打架不管规矩,什么招能赢就用什么。 我心想,你还真说对了,一侧脸,就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他敖叫一声,立刻撒了手,跳了起来,捂着腕子:你。。。。。。你他妈属狗的啊你! 我还等他说,早揉了下下巴,扑过去了,抓着他的手就往后扭,改良喷气式。一脚踢在他膝窝里,让丫立刻单腿跪了下来,扎扎实实地踩住他的小腿肚,手上使劲,狞笑:嘿嘿,你刚不说让我就当被狗咬了吗?我还给你!!!
高力强试着反站,被我一使劲牢牢地踩着,单手单脚支地,动弹不得,恨得牙痒。 你。。。。。。你不是东西!得了便宜你还卖乖你! 他侧头死盯着我看,眼睛都红了:我给你道歉的时候你敢上来打我?!!!你,你他妈卑鄙!! 哼,你说,你怎么忽然身手变好了?我不想接他这个话茬故意问别的。 我能输给你吗?他瞪还给我。那你呢?你怎么也厉害起来了? 我?嘿嘿,我得意洋洋:我这是性能改造计。。。。。。 我忽然住口不说,心动念转,就一股无名之火烧了起来,从脚趾一直烧到了头发根。我看着他,一条被我生擒活捉制住的斗鱼,这样的。。。。。。这样的绚丽。 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一支。我眼睛的余光看到墙上的影子,那姿势,足以令人遐想。除此之外,明明是他侧着脸,跟我的脸还有那么一大段距离。但看起来,就是轮廓跟轮廓的边缘有了一个弧度的切割,而下巴和鼻子之间的点却紧密地贴合了。 只是这么一瞥,却足以令我终身难忘。 也许这种投射的影像,穷尽今生今世也不可能在现实中这么美好地发生。因为这样,我尤其觉得此刻难能可贵。心里生起了某些渴望。却又被这个也许冷却掉了一部分火,有个部位急需降温。 真是进退两难。从来没觉得心和身是这样的分离着,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片刻的虚幻。 虽然是电光火石之间的挣扎,对我,却仿佛是一个亘古。 终于,还是放弃了。 耗尽了最后一分理智和意志力。 我松开了踩着他的手,也松开了踩着他的脚。我前所未有地沮丧了,是不是。。。。。。 是不是我就是差那么点叫勇气的东西呢? 是不是我永远也猜不到我到底能吃到第几块饼?能不能吃到最后一块? 这不是加油的问题,这也不是性能的问题。 这是。。。。。。能动力的问题。 高力强。我喊着他的名字,看着他摸着小腿站了起来,烛光下投在墙上的黑影又高又大。 象堵山。我跃不过去的山。 象堵墙。我闯不过去的墙。 因为它们不是实实在在的,我可以打败的。它们是投在我心里的影子,水里的月亮,再使劲也只是搅散我的心。每一次的努力,每一分勇气的攒聚,都象是没有着力点的七伤拳。 欲要伤人,先伤自己。到最后,毁心绝脉,一练七伤。 我微笑:咱们点到为止吧。 点到为止,比再见更象告别。
我转身,但墙上的黑影扑向我。一只手从后面握住了我的脸,跟着一拳砸下。措手不及,一着错就满盘皆输。他拳打脚踢地叫嚣着:哼,你这套出其不意我也会了!!! 我招架着,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疼。怒火上来了,理智殆尽了。我和他再次扭打在一起,在地面上翻滚着。从互相撕扯的狗一直打成了拼杀的狼。。。。。。没人说话,只有喘息。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空气中的氧气就被烧完了。蜡烛灭了。整个世界都变黑了。我和他也变成了纠缠的蛇。 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映衬着眼前的黑暗,白,白成空墙,黑,黑成汪洋。 直到,忽然被我压住的身体猛地低呼了一声,我才惊跳而起。放开他,直觉地想一拉衣服,脚上使劲,站起来。可是。。。。。。 撑在地面上的手却突然被按住了。
PS:大姨妈的老巢:dayima.20six.co.uk 我的信箱早一个多月前就被炸了,所以愿意写信的朋友可以到这个BLOG上的留言本里留下意见交流。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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