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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教师(10)
作者：希奇菟
『10』
于老师带着腊梅从县城回来了，人们误以为他毅然离开了这个山沟。而我的心中颇不平静：也真难为他了，毕竟在这里挨过五年多的时间，把生命中最好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这片贫瘠的土地。
我也用全新的热情投入到教学工作中！发现我的学生们长了一岁都有了不小的进步。刘秋虎尤其懂事听话，上课时抢着擦黑板、发作业，下课了主动帮我劈柴、生炉子，我对他一直保持沉默着，或许他已经原谅了我，可我却没能原谅他。
那天晚上，刘秋虎一直磨蹭着不肯走，我便留他吃晚饭，发现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不吭声，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哭着说他父亲几乎天天喝酒，喝醉了就睡，也不管他，有时候还莫名其妙地打他。我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把他拥在怀里，轻轻抚摸他、安慰他，给他温暖、给他爱护，让他安稳的睡着，而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竟然像一个母亲！
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我看到了一个美丽的红庙子村，漫山的绿树、青草，遍地姹紫嫣红的野花，我的小学校也在春色中变得更加沉静可爱，陪伴我度过了一段温馨的时光。
不久，我就收到了城里学校寄来的信，通知我赶紧回去准备毕业的事宜，然后敲定关于分配的去向，我猜想今后无非有两种选择：一是留在这里，一是回到家里。
临走那天，我给学生们讲完了最后一堂课，就背上行李出发了。村长和学生们送我一直跟到了很远的山崖上，有的在抹眼泪呢。于老师没来送我，因为腊梅快要生产了，可能也没想到我会走的这么急。
在车上颠簸着，回望着每一个熟悉的人，矛盾的心情让我一直说不出话来。就要离开这里了，曾经拥有的梦想在这里升起又在这里埋没，人是要不断向高处飞向远处走的，在这个小小的山村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社会的、人生的，而我也将由衷地怀念这里。
慢慢闭上眼睛，我似乎在设想着自己以后的故事：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还会见到于老师吗？还会见到刘秋虎吗——明明看到他一个人正孤零零地立在悬崖上面抽泣！
不管怎样，我终于没能违背家人的意愿在穷山沟扎下根来。
不管怎样，这段旅程、这段感情真的让人难以取舍……
恍惚中，我仿佛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于老师和腊梅正相互守望在甜美的烛光里，精心呵护他们之间的爱的结晶。
恍惚中，我仿佛看见了慈祥的母亲和贤惠的丽丽正耐心坐在家里等待着我心灵的回归。
恍惚中，我仿佛感觉到我乘坐的拖拉机随着一阵剧烈的山体滑坡滚落到山崖下面去了——那场面蔚为壮观，终于就要结束了这段虚构的神话。对我来说，不知道是一种渴望的逃避还是一种可怕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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