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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情自述——一个同性恋的人生道路(1)
作者:墨鱼
我只所以在这里讲述自己的故事,是因为同天论坛有我的很多朋友。 几个月前我进入论坛,先在聊天室结识了几个聊友,后在贴图区发了许多黑人主题的图片,引起了不少知音的关注。他们问我:你好象不是学生,你究竟是做什么的?我告诉他们我是西北的民工,他们不相信。的确,来到这里的大多是学生或是有体面工作的帅哥、帅弟,民工在有些人眼里属于另类。不过,作为同志我还是到这里来了。我走的路和你们不同,但也有相同之处,那就是我们对真情的理解是共同的。 下面讲的故事是真实的。
真情自述——一个同性恋的人生道路
(一)远离大学
我出生于西北地区一个农民家庭,和周围人一样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山里,过着贫穷的日子。这里的人都向往着有一天能离开山区,倒不是苛求什么富裕,只希望凭着双手过着平稳的生活。 1994年对我来说,有了一次实现梦想的机会。这一年我18岁,高中毕业。谁都明白考上大学就意味着脱离贫困,就能像城里人一样,穿着西装和皮鞋走在铺着柏油的大街上。 我平日学习刻苦,成绩一直很好,几次代表学校参加县里和地区组织的考试,名次从没下前五名。对考上大学我是有十分把握的。然而那年我虽然参加了高考,却是以另一种形式走出山区的。 因为我每次语文成绩最好,特别是作文写的好,班主任让我报文科。三天考试结束,紧张而兴奋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从来不敢正视的问题浮现在我面前:学费呢?一年的学费加生活费少说近万元,对于我这样一个年收入不到一千元的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况且弟弟刚上高中,妹妹也在上初中……。 晚上我第一次失眠了,眼前浮现出父母憔悴的面容。刚考完试从县城回到家里时,母亲微笑着端着一只粗瓷碗放在我面前:里面卧着六颗亮晶晶的荷包蛋。“娃,趁热吃吧”母亲的声音里充满自豪。但不经意我却从母亲的笑容中发现了刚刚哭过的红眼圈。母亲似乎在掩饰什么,立即掉头给我盛洗脸水去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父亲蹲在院子里抽着旱烟,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的苦楚。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来到田里,把割完的麦地翻了一遍。由于久未下雨,田里的土结成了硬块,需要一一拍碎,以便种秋粮。中午回到家里母亲告诉我,父亲到城里的亲戚家去了,没说做什么去。下午在家帮母亲整理院子,把散乱的麦草堆成垛,快倒塌的猪圈重新用土坯垒了起来,并给圈里重新换了土。然后我把用过的课本和学习资料整理好,交给弟弟,对弟弟说:“要用功,多帮大人干活”弟弟低着头不服的说:“就你日能?” 看着弟弟的样子我笑了,我相信他将来或许会比我更有出息的。 直到天黑,父亲才从城里回来。一边吃着饭一边对着母亲似乎也在对着我说:“他三叔答应给咱借钱,让娃上学”。 我用征求的眼光对父亲说:“爸,我明天想到外面看看,找个活儿干,挣点儿钱,家里松一点儿” “过几天再说吧,娃这些日子太苦了,在家先歇一歇”父亲的慈祥让我感动,我努力绷住泪水,没有吭声。 但我决意要走了。 次日,也就是在高考后的第三天,我离开了那排破旧却充满温馨的土坯房。 我是天没亮从炕上爬起来的,把被褥卷成一卷装到早已准备好的蛇皮袋(装化肥的袋子)里。临出门时母亲从后面追了上来,她往我手里塞了一团东西,说:“大娃,早点儿回来”。 其实,整个晚上大人们都没有睡,他们知道,我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一旦做出什么决定就不会再改变了,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儿子是半年以后才回到家里的。 背着行李,沿着熟悉的山路,朝县城走去。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好象是阴天,空气凉爽且略带些潮气。果然,不一会儿淋淋沥沥下起了小雨。上了公路搭乘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在快到县城时雨越下越大。干旱了半年之久的定西地区终于下起了入春以来的第一场大雨。 水——生命之源,只有生活在西北干旱地区的农民才更能理解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在我们那里,每次下雨都要把雨水收集在地窖里,作为平时人畜饮用和浇地。我沐浴在雨中,心里想着:这场雨能把家里的地窖灌满吗? 雨水也使我更加清醒,我这次出门即使挣到钱,对我上学所需的学费丝毫不起作用。我不能让含辛茹苦的父母再为我借钱。其实在考试前,我已经意料到,上学的愿望是不会实现的,我所以坚持参加高考,是为了向别人也向自己证实:我有实力。 半年以后我回到家里时,父亲首先递给我的是兰州大学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信封还没有拆封,他想让我亲手拆开。他告诉我:“你是县里第三”。 这一切在当时我并不知道,不过我已预料到了。在我打工的日子里,我给家里去了几封信,但并没有告诉我的通信地址,一方面我没有固定的地点,另一方面我想彻底断绝上学的意念。 此时此刻我要考虑的是,我将去哪里打工。村里有曾经到成都打过工的人,听说那里活儿好找。于是我决定去成都。 就这样,在人生的岔路口上我选择了大多数农民必须走的路。实际上,也并不是我去选择,这只是命运的安排。
发贴人: 风的影子
发贴: 2004-04-22 03:04:25 真情自述 (二)被赶下车 在火车站候车室的角落我打开了母亲塞给我的那包东西,里面装着六个烙饼,还有五十二元钱,这些钱几乎都是一元两元的零钞,可以想象出母亲为凑足这些钱花了多长时间。刚在候车室墙上查到,到成都的票价是81元,即使加上自己身上的几元钱也就刚六十元,根本不够。拖着行李又去查票价,在中学学的地理知识这时帮了我的忙,我知道到成都要经过天水、宝鸡等城市,我决定,买到天水的票,先上车再说。于是数了十七张一元的,买了去天水的车票。回到座位上,把剩余的钱留出五块装在上衣兜里,其余的塞到黄球鞋里,然后环顾一下四周,看并没有人留意我,这才放心的坐好。 离上车的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这时肚子感到有点儿饿,从包里取出一个饼子吃了起来,边吃边打量着候车室里的人。候车的人并不多,从穿着来看,大部分是城里的,三三俩俩围在一起交谈着,显着很亲热。几乎看不到像我这样外出打工的人,本地打工的多在每年春节后和麦收结束时离家。突然间,心中产生一种孤独感。毕竟是第一次离开家乡,对即将要去的地方一无所知,那里是什么样子?有山么?全是高楼大厦么?在那里我能找上什么活儿呢?能挣到多少钱呢?我有些担心了,甚至冒出回家的念头。 “哥哥你大胆的往前走,莫回头……”这时想起了《红高粱》中的西北汉子,那种热爱生活,粗旷豪放,藐视一切的性格不就是男人所应具有的吗?世上有句俗话:好马不吃回头草,一个男子汉应该敢想敢做,“不能回头”我对自己说。 正想着,候车室的喇叭响了:开始剪票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四十,我随着人群进入了站台。雨还在下,泛着水光的铁轨静静地横卧在眼前,向东西延伸至远方,最后消失在天边。十几年来,我一直生活在一个范围固定的世界里,今天我就要冲出这个范围,去体验外面的生活,这就叫闯世界吧?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占据了我的全身。 伴随着“隆隆”的剧响,火车从西面驶来。上车的人虽然不多,但车门还是比较拥挤,我带着笨重的行李只好最后才挤进车厢。车厢内里的人挺多,有的人站在过道。在车厢门口我找到一处空间,刚好能放下行李,于是我占据了这个位置。刚坐稳,火车就开动了。这时我发现,在我对面的车门口也拥坐着俩个小伙子,从外表看好象也是农民,他们一边吸烟一边交谈。一屡烟雾漫漫飘了过来,冲进我的鼻孔,使我顿时产生一种想吸烟的欲望。在家里也曾吸过父亲的旱烟,但并没有多大的瘾。坐在行李上,我呆呆地看着他们。其中一人也许发现了什么,顺手甩过一支卷烟,对我说:“来,小伙子”我慌忙中接住卷烟,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叼在嘴里,一会儿又拿在手里。“坪”的一声,小伙子对着我打着了火机,我立即上前点着了香烟。当时我并没有说声谢谢,因为农民之间是不讲客套的,说“谢谢”反而让人觉得虚伪。我仅仅对他笑了笑。 “到哪去?” “成都”我回答。 “一个人?那地方可乱,要小心。” “老哥也到成都?”不知为什么,我出口竟称起老哥来了。 小伙子听了显然很高兴:“我们一起走吧” 雨好象停了,车窗外的天空亮了起来,不多时便有了阳光。“哐铛、哐铛”有节奏的声响,让人昏昏入睡。我靠在车门上,闭起眼睛。高中的同学一一出现在我眼前。我的同桌杨二旦和我初中就在一起,家也是农村的,高中毕业没参加高考就跟着堂叔到西安打工去了,其实他的学习也不错,如果考试说不定能考上大学。我们在一起五年了,高中期间住校还在一个宿舍。我们之间生活上不分你我,有什么吃的也是两人平分。他比我大岁,经常以哥哥的身份照顾我。一天晚上,我对他开玩笑:“二旦,对象找好了吗?” “我才不找对象呢” “听说初中的关进才已经结婚了,娃娃都有了。”在我们那地方,十二、三岁订婚,十五、六结婚的多的是。 “没出息,日子过得啥光景了,整天连裤子都提不起”二旦不屑一顾。 “弟是不是想女人了?让哥给你揣一揣” 二旦转过话题问我。看得出,此刻二旦有点儿异样的兴奋。我笑了笑,没有拒绝。小时侯,同性伙伴之间互相玩玩是经常的事情。农村的孩子不像城里人有那么多的玩具,自己身上长的东西是最好的天然玩具。 二旦看我没有拒绝,就把手伸进我的裤裆。同时我也照做,互相配合直到两人手上粘满黏液。 如今二旦在那呢?若是我们一起出来打工就好了,我想。 班里的贾秀梅出现在我面前。她是城里人,家境挺好,爱穿鲜艳的衣服,总愿意在别人面前卖弄自己,特别是男同学面前。平时她看不起农村来的学生,但对我似乎例外。经常往我的课桌里放些小零食,我都接受了。可是有一次她竟当着其他同学的面给我一块面包,让我不客气的拒绝了,从此我们再没来往。这件事也使我对其他女同学没有了好感,她们表面上傲气,背地里却讨男人的好。真让人鄙夷。 又有一天,班主任送来了很多信封,每个人发了一封。这时听到贾秀梅激动的对全班的人喊:“我考上了!我考上大学啦!”同时将目光朝我瞥来。全班同学的目光也集中到我身上。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拆开手里的信封,原来里面是一张白纸。 突然有人喊:“香烟、饮料,面包、火腿肠” 我顿时惊醒了,睁眼一看,一辆餐车经过我面前。上面摆着很多食品。我从衣兜掏出钱要了一盒最便宜的“宝鸡”牌香烟,打开以后先递给对面两个小伙子每人一支。这时我才想起来没有火柴。又是他给我把烟点着。 两个小伙子正在喝老白干,一个瓶子,俩人轮换你一口我一口,没有任何佐菜,干喝。 “带吃的了吗?”过一会儿小伙子对我说。 “带了”我说。这时我才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黑了。确实该吃晚饭了。我的晚饭依旧是饼子。如果放开吃,一顿我能吃三个,但必须节省,谁知哪天才能找上活计。我很快的把一只饼子送到肚子里。吃完了感觉有点儿渴,就到旁边的洗手池对着水龙头美美喝了一肚子水。我感觉到,尽管不是饮用水,也比家里的水好喝多了,不象地窖里的水有种苦味。 我站起身望着窗外,到处是漆黑一片。每隔几分钟,火车都要发出一阵大声的轰鸣,借着车厢的光线,我发现这是在穿越山洞。为什么这里的山这么多?……哦,想起来了。这一定是秦岭,地理课讲过了,它南北长好象有几百公里呢。 尽管在车上感到时间过得特别漫长,尽管窗外没有什么能看得到的景致,但我还是想在黑暗中尽力捕捉着什么,以至于完全忘了自己这是在无票乘车,因为天水早就过了。 天快亮的时候,听到远处有人喊:“查票了!查票了!” ——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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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颗平常的心,去接受我不能改变的事实。 用我的勇气和力量,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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