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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月(28)
作者：成枫
（28）重回噩梦
肖炜再一次的开始吸毒，他的身体再一次被恶魔侵占，肖炜从戒毒所回来后，我曾小心防范，经常推开他卧室的门，但是我没有见到他有任何举动、没有闻到那异样的气息，一度我曾以为我在我们身边筑起了一道幸福、安全的墙，然而，现在，这样一堵墙却被我推倒了，我有心？我无心？我不知道。只是那倒塌的墙所发出的灰尘扼住了我的喉咙，我不能呼吸。
无数的噩梦伴随而来，梦境中，我看到肖炜被警察带走，手上流着桃色的血，我大觉着扑上去，却扑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带走，看着他面带凄惨的微笑离我越来越远。
一天下午下班后，我买了肖炜最爱吃的鸡腿汉堡回家，打开门，却看到了我永远也不希望看到的一幕：肖炜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胳膊上缠着橡胶管，而注射吗啡的针头还插在胳膊上。我走了过去，找到一根绳子，毫不费力的把他捆了起来，
“吴辛，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我都不会怪你，记着，我永远爱你，记着，我永远爱你。”肖炜咕哝着，头一偏，昏睡过去。
我没力气了，我的身体顺着墙壁滑了下去，我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中漏了出来，就象那可遇不可求的幸福漏出来一样，面对这个意志力软弱的男孩，我哭到喉咙沙哑。事情发展到这种无可救药的地步，谁会来负责呢？我吗？那我又有谁来对我负责呢？
我哀求他，我扔东西，我离家出走，我威胁他，但是没有用，每次他总会对我说：“吴辛，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我都不会怪你，记着，我永远爱你，记着，我永远爱你。”我知道他已经迷失了自我，迷失在那毒品带来的桃色的世界里。我再也受不了拉。
当我在上班时因为肖炜而失神被上司叫去时，我知道这个重担我是担不起了。我终于违背了我对他发的誓言，将整个事件一字不漏的告诉了李珂。电话中，我第一次在李珂面前哭了，哭我的无助，哭我的孤独，哭肖炜的软弱。
打过电话的第七个小时，李珂和米米来了，我打开门，李珂的脸是苍白的
“肖炜呢？”
然后他从我的肩上望过去，望到了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肖炜。他冲了过去，一把把肖炜抓起，一拳挥了出去，血从肖炜的嘴、鼻流了出来
“肖炜，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快醒醒啊！你忘了我们了吗？你忘了吴辛了吗？你忘了你的父母了吗 ？”李珂说着说着，哭了。
肖炜把视线从电视上收了回来，望着李珂，
“李珂，米米，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很堕落。当我在染上毒品的第二天时，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完了。在下飞机踏上成都的这块地方时，我心中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或者说我能预见我的生活阴暗内层的某种冲动，精神医生说冲动是很危险的，他们不提倡，可它还是会不期而到的。”他是声音清晰、冷淡，他的唇苍白而无情，但他绝对不是在说什么天方夜谭，他正在说他自己，
“也许我快要完了，因为我很烦，桃色的梦仍然在做，但是也已经不美丽了。对了，你们知道我说的冲动是什么吗？它就是死亡~~~~~~~~”
“不要再说了！”我冲了过去，“肖炜，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你知道你说的有多么恐怖吗？肖炜，你要吓死我你才高兴、你才安心吗？”
“对不起，吴辛，我爱你！”我感到，我能感觉到，这是从地狱飘出来的声音。然后，他站起了身，把电视关了。电视上一直在放一个科学探险的节目，一对法国夫妇终身致力与研究世界各地的火山，而去年在去日本考察时被无情的、急速翻滚的岩浆吞没了，那股骇人的火红色岩浆，翻滚着咆哮着，遇难科学家生前说的一段话插了进来：“火山是我们的情人。那股火热的激流就象从地球心脏流出的鲜血。地球最深处有生命在颤抖，在爆发，就算有一天我们葬身其中，那也是一种无可言喻的幸福。”而在电视结尾，他们果真被自己言中，双双死在血般滚烫的熔岩浆中。
“你们猜，这对法国人在死前是怎么一种心情？”随后他有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猜他们一定是自愿的。”他用做梦一般的声音回答自己。一直以来，我都不认为肖炜的死可以和那对科学家的死相提并论，但是我知道，他确实是被犹如火山爆发那样的力量带走的。地球都有人类无法控制的力量，更何况人类本身就有在心灵的堕落中爆发出来的戕害自己、毁灭自我的力量。
是的，无法抑制，不可理喻，就算你为心爱的人的离去哭干眼泪，爱人还是带着破碎成灰的记忆永远离去，空余孤魂几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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