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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月(30)
作者:成枫
(30)死亡颜色 回到成都,站在家门口,我取下了那枚铂金钻戒,一进门,肖炜正在看电视,面前堆满了爆米花、巧克力、方便面。见到我进屋,他张开双臂迎了上来, “我以为你消失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回家了。要吃我母亲叫我给你带的碎米芽菜包吗?” “我现在想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的空气,和你。” 我们带上水,回到了我们的母校。坐在草地上,我们尽情的享受着阳光。毕业几年,我始终忘不了校园里这种让人自由发挥与清新的气息。 “辛,我想听你唱歌。” 我望了他 一眼,然后轻轻的唱了出来, “~~~~~~~~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记得吗?肖炜,我们第一次认识时,我们就是在唱这首歌,肖炜,你明白吗?我要你比我幸福。你醒醒吧!” “吴辛,我~~~~~~~~” “啊,这不是肖炜和吴辛吗?”我抬起头,看到了我们大学时代的老同学--阿辉。大学时,他曾因为他那美妙的吉他声和那动听的歌声赢得了不少女生的亲昧。 “怎么样?你,现在。”我问道。 “诺。”他亮了亮手中的吉他,“干这行啊,就在学校的那家酒吧。怎么样,晚上来玩会儿。”他发出邀请。我点了点头。 晚上,我和肖炜走进酒吧。酒吧里,我看到了一些熟悉而陌生的脸,舞池里有人在跳舞,音乐是那种让人发狂的音乐,我拉肖炜去,他摆了摆头,我走进舞池,让自己融入音乐。 一曲终了,我望向肖炜,他也不见。我坐在沙发上,一会儿,我看见肖炜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摇摇晃晃的,我知道他刚才干了什么,这一点我永远无法正视,正视他此刻这样的眼神,呆呆的、空洞的,魂也飞到九天之外。随后,我喝醉了,他的毒瘾只有让我的酒瘾来相对,虽然身在“酒都”的我以前从不喝酒。在这样那样的瘾里我们反抗自我,莫视自我,漠视痛苦。 在音乐里飞翔,在美酒里沉醉,我们在凌晨回到了家。没有洗澡,我们脱光了衣服一下子倒在床上。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再做那桃色的梦。 第二天,当太阳的第一束光芒射进我的卧室时,我醒了。我转过身,用我热烈的双唇去吻我身边这个让我付出全部爱、让我为他伤心的男孩,却吻到了一个冰凉的身体,他的身体泛着白色的光芒。我使劲的推他、打他、叫他,他没有反映,我赤着身体翻下床,久久的审视他,我使劲的咬自己的指头,我泪流满面,我尖叫到道:“你这个傻瓜!”他静静的躺着,一动也不动,他死了,我也死了。 # # # 葬礼上来了许多亲戚、朋友,惟独不见肖炜的母亲,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切是轻飘飘的,令人的心惶惶然。不知道这份惊惧是怎么样的,不知道他的肉身化为无知无觉是灰烬,他的天使般的灵魂如何会从地底下突围,从一堆恐怖的死亡残骸中逃逸而出,一飞冲天,直冲入九重天。天的上面,该是上帝画出的一片澄清世界,那会是别样的境界,别样的情怀。 肖炜的父亲主持的葬礼,他的脸泛着铁青,他的眼满怀忧郁,他的泪没有流,但那哀情却是入骨入里的。是的,心痛的时候是可以痛到死的。 我匆匆念完我写的一首诗:“~~~~~~最后一闪,我看到了你的脸,在黑色之上,在痛楚之上,在你的呼吸出的在玻璃上的水汽之上,在夜的中央~~~~~从梦到梦的悲伤,我也缄口,我也不能说再见。” 然后,我躲入人群的背后,我无所适从,怎么多的人,怎么多与我无关的人在这里,可这并不是一个节日,这只是一个噩梦。 肖炜走了,我长久的保持着某种幽玄的通灵感觉。 在厨房煮东西时,耳边回突然传来哗哗的水响,那是从隔壁浴室里传出来的,一瞬间,我想是肖炜在洗澡,马上冲过去,却发现,浴室是空的;当我坐在书桌上工作时,我又突然感到有个人在我的背后默默的、深情的看着我,我不敢回头,怕惊走他,他一定还没走,他还在这陪我。而最难熬的是在深夜无人私语时,我在床上展转反侧,抱着他的枕头,祈祷上天把他送到我的梦境中来:灰色的雾从窗外斜逸而入,很快又很重的压在我的头顶,我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呼喊我,他身着白衣,他用明亮、坦然的目光爱怜的看着我,我们用玻璃般透明的翅膀飞翔,眼前的一切绚丽无比。 清晨在我的哀求声中还是来临了。爱人不见了,只余下胸口的一丝余温和眼角的湿润,从肖炜在那个早上死在我的身边开始,以后的每一个清晨降临对于我来说都象是一次冷酷的雪崩。 我竭力想躲起来。可肖炜死了,房间四周的墙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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