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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同志吗(2)
作者:一磊
(四) 那时,正是我情窦初开时,而不同的是我发现自己不喜欢女孩子,相反地,我对那些英俊潇洒的男孩子却有心跳的感觉。那时我根本没把自己朝一个很难听的名字“同性恋”上想,而只是懵懵懂懂地跟着感觉走。而冯海涛就是让我最为心动的一个。他有一米八二,加上他特别喜欢运动,身上的肌肉逐渐结实了起来,夏天游泳时,我的眼光很大一部分时间是停留在他的身上的。我对他的喜欢和依恋是掩饰不住的,给他买午餐,帮他排队换公共汽车月票,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忘不了给他一份,连上体育课时都要跟他站在一起,而接触时间最多的还是每天下午放学后的英语辅导------。 记得一个夏天的下午,那天气温特别得高,回到我家里做作业,我俩都脱得只剩下个小短裤,冯海涛又在为他的几个汉翻英的句子犯愁,我热得有些不耐烦,没好气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辅导他,此时我俩坐得非常近,我突然意识到了他的大腿紧靠着我的大腿,我的脸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每一次呼吸,我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味,我甚至第一次注意和观察到他脸上的一层细细的茸毛,他的嘴唇上面已有了稀疏的黑茸毛,我感到下体的某一个部位剧烈地膨胀开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赶紧拿了旁边的毛巾擦汗以做掩饰,同时,我情不自禁地将手放到了他的大腿根处,我的手分明感觉到了我已经接触到了他的敏感部位: “哎呀,这个句型我都给你讲了很多遍,你怎么还不会用?” 我装腔作势地故意说到。 其实我正紧张地注意着冯海涛对我的这一举动的反映,我发现冯海涛已经完全感到了我的小动作,因为我感觉到他也有些心不在焉,而且我的手也分明感觉到了他的某一部位也剧烈地膨胀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时的感觉就象是过了几个漫长的世纪,我变得恍恍惚惚、口干舌燥,整个身子飘飘荡荡,我只好像觉得冯海涛站了起来,去旁边做了什么,回到座位上,又说了做作业什么的, “这个句子到底怎么翻嘛?”冯海涛大声地问我,我才猛地恢复过来,我连忙给他讲解------ 经过了这次触电,我每次见到冯海涛都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有点发虚。好在冯海涛能沉得住气,该怎样还怎样,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时间长了,我才慢慢缓过来。 没过多久,我们就参加了高考。 冯海涛实在是没有一点语言天赋,加上基础太差,而时间也来不及了,高考时,他英语才考了51分,这个分数彻底粉碎了冯海涛的大学梦。而我却考上了本市的一所名牌大学。
记得还是上大一后的第一个暑假前,没考上大学的冯海涛经过近一年的努力,也终于如愿以尝,当上了一名他梦寐以求的警察。我现在仍记得他第一次穿上警服,到学校来找我时的情景。 “王一磊!”冯海涛在学校的操场上叫住我。 他,站在我的面前,和体的警服,已经发育成熟的他,高大而魁梧,一缕金色的阳光照在他英武的脸上,一脸灿烂的微笑,那个情景让我终身难忘。
那天,天,似乎格外地蓝,见到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变得分外友善而亲近。我们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着。谈了许多,许多。在我的印象中,那是冯海涛话最多的一天,一年来,冯海涛躲着不愿见我,我知道他有些拉不下面子,所以也不敢去找他,这下可好了,一年的尴尬和不快一扫而空,我们畅快地谈呀,说呀,最后,我提议出去旅游一次,没想到立即得到了冯海涛的赞成,他说正式上班前正好有一个星期的空闲。于是,刚考完最后一门课,来不及参加班主任召开的班会,我就同冯海涛坐上了火车,目的地是——黄山。 那次的黄山之行,首站是到了黄山脚下的一个小镇。车到时,正是傍晚时分。许多人过来拉客住店,我们稀里糊涂地跟着一个中年妇女走到一家似乎颇为高档讲究的宾馆门前,一问价,双人间210块一晚, “太贵了。”我不满地嘟哝。 “也还行,要不就住这儿?。”冯海涛是一向不会讨价还价、货比三家的。 “去我们那儿,去我们那儿,我们那儿便宜。每人30元一晚。”一直执着地跟着我们的一个小姑娘在旁边嚷道。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姑娘,又瘦又矮,黑黑的皮肤,只是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显得挺有精神气儿。 “有水吗?能洗澡吗?”我问。 “有,有” “有蚊子吗?” “有蚊帐嘛。” 确认离这儿不远,我便拉着冯海涛先去看看。饶了一个弯,便开始爬坡,原来是在一个山谷的脚下的普通农民房子,离小镇的确不远,但给人感觉是有点偏。不过价格的确便宜。进屋之前,我注意到门口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明珠旅社”,几个字歪歪扭扭地写在门口的一块破木板上。一个中年妇女,应该是老板娘吧,非常热情地迎接我们,在一排屋前,领我们到了一间房前,进门把灯连忙打开,我一看,干干净净的被子、床单,屋子收拾得很整洁,白色的蚊帐,加上三面都是翠绿的青山,感觉不错。 “我觉得这儿挺好的,又便宜又好,你说呢?”我问冯海涛。 “我也挺喜欢这儿。”冯海涛坐在屋里的竹椅子上说道。 于是我们就交钱住了下来。 放好东西,我们一起到小镇上去吃饭,刚出门,老板娘得知我们要吃饭,就竭力说服我们吃他们家做的,我觉得冯海涛似乎也有点累了,看了看那张皱巴巴、油乎乎的菜单,价格也特别的便宜,于是就答应了。一碟鲜笋烧肉,一盘蘑菇炒肉,一个青菜,一碗肉片汤,黄山的山菇真的是非常好吃,菇的清香尤其浓,似乎弥漫到整个房间,也弥漫到我的整个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我和冯海涛每人足足吃了三碗饭,一边和老板娘拉着家常,一边就不知不觉地把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一扫而空,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饭桌。 接下来要解决洗澡问题,我和那小姑娘反复确认,才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所谓洗澡的地方,就是屋子前面一个用破席子搭成的一个棚子,那就是洗澡的地方,而且要洗澡的人似乎还很多,几个女的还等在外面。小姑娘说现在是女的洗澡时间,男的要现在洗澡,不行,要等。 我和冯海涛不想等了,就一起跑到小镇上去溜达。小镇虽小,但它却是个狭长形状,要走个来回还真费点儿时间,四处都是卖纪念品的,除了个别是黄山特有的产品外,其他卖的东西似乎在任何一个旅游景点都能看到和买到。四周全部都是游人,一时间,在一群来自四面八方、操着不同口音的人中间,我都感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看到远处黑乎乎的山峰,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是到了黄山了。 冯海涛似乎兴致特别高,看什么都有兴趣,听当地人吆喝,他也要仔细听听, “空气真好啊。”冯海涛多次做出深呼吸的样子,似乎想把这里的好空气吸个够。 我也连忙学他的样子,努力吸几口,皖南黄山脚下的空气,有一种油油润润的清香味儿,这是我和冯海涛在灰蒙蒙的大城市里所不能呼吸到的全新的空气。 等我们回到那个“明珠旅社”,不仅女人们洗完了澡,连男人也没有洗澡的人了。可能由于旅途的疲劳,大部分屋子的灯光都熄了。老板娘反复交代说洗完澡一定要关灯后,也去睡了。 我和冯海涛走进那个破席子围成的“洗澡房”,里面有一个水龙头,洗澡必须要用水桶接着洗。头顶的小灯泡忽明忽暗,“洗澡房”里很幽暗。四周极其安静,只有水流到水桶里的哗哗声,我和冯海涛脱光了衣服,在暗淡的灯光下,我无意中看过去,冯海涛的身体散发出一种令人眩目和窒息的光芒,已经一年多了,第一次,这么近、这么静、这么赤裸地面对他,他已经不再是高中时的“豆芽菜”了,身上已隆起肌肉,嘴唇上也长出了些许胡须,略有卷曲的浓密头发半遮着前额,那片隐蔽地方的丛林也似乎更为浓密,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蹲下去,把刚接满的一桶水拎过来, “你先洗,我再接。”冯海涛的声音明显有点不自然。 我赶紧收住念头,装得专心洗澡起来。 他也接了一桶水在我旁边洗。洗着洗着,我也分明感觉到冯海涛的目光也在我的身上逡巡,我回头看他,他赶忙把眼光挪到了其他地方, “你可真白。”他似乎随意说了一句。 我没吭声。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是啊,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的皮肤异常的细白,白得似乎有些发青,我也基本发育成熟了,1米78的个头,身材匀称而修长,喜欢游泳的我,也练出了很好的胸肌,冯海涛经常说我的眼睛好看,大而有点凹陷,有点象老外的眼睛。 “给我擦擦背吧。”我说。 冯海涛过来,接过我递给他的毛巾,他似乎非常认真地擦了起来,连我的臀部也擦了一遍,接着是给我打肥皂,肥皂和他的手同时在我的背上滑来滑去,肥皂没有了后,是他的手在我的背后滑来滑去,我感觉到他的手甚至滑到了我的臀部,只是停留的时间不长,我能透过冰凉的肥皂和水感觉到他手的温度, “好了,他说。” 我突然觉得我的背真的是太小了,怎么这么快就洗完了。真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地停住。 接下来轮到我给冯海涛擦背了。我觉得自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认真地擦过什么人的背,第一次这么久地触摸一个人的肌肤,第一次触摸他的臀部,第一次摩擦他的身体,真真切切地感受自己的手在接触他身体后传递出来的点点滴滴的心灵激荡和震颤 ------ ------ “好了吗?”也不知过了多久,冯海涛突然问我。 “好了。”我嘴有点涩,无力地说。 回到房间,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了,一天的奔波,疲倦阵阵袭来,躺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昨晚你可热闹了,又说梦话又磨牙。”第二天早上,冯海涛笑着说。 “真的。”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睡得好吗?”我问。 “刚开始有点睡不着,后来才睡着。你登被子,我还给你盖被子呢。” 看见冯海涛略显疲惫,我估计他没怎么睡好。 告别“明珠旅社”时,那个小姑娘向我们挥手,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有神。 买了门票,进了黄山大门,开始爬山。本来天气还不错,可山里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转眼就开始下雨,我们虽有所准备,但也只是带了一个一次性的塑料雨衣。冯海涛不由分说地一定要我穿上那个雨衣,结果是不穿还好,爬起山来,汗水一个劲儿地往外冒,但外面的雨衣闷着,汗水蒸发不出去,我热得只能脱掉雨衣淋雨,反而觉得舒服多了。最后,我和冯海涛都变成了两只落汤鸡。过了慈光阁、玉屏峰,走走停停,浑身滴滴嗒嗒,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了。 老天有眼,到了玉屏楼,天又晴了,迎客松前,好容易才在人群中找了个机会照了张相。冯海涛搂着我的肩膀,虽然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头发也还是湿乎乎的,但我们都是那样年轻,笑得那么灿烂,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阳光洒落在我们年轻的笑脸上,那一刻,是我们永恒的美好时刻。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张照片,竟然让我永远地失去了冯海涛。
登上光明顶,看了飞来石,又走走看看,不知不觉已是日落西山了,面对落日的壮美景色,在一个大岩石上,不知什么时候,冯海涛已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由于游人太多,晚上找来找去,都没有落实睡觉的地方。好不容易在一个大水坝的旁边有一个二层楼的小旅社说可以提供一个铺位,两人一个单人床,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我们赶忙交钱订下了这个宝贵的床位。 山上晚上气温骤降,我把所有带的衣服全穿上了还觉得冷,冯海涛把他的外衣也给了我,我们决定四处转转,但四处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路,更不用说看什么景色了,走了一会儿,只得返回住处。 房间共有四个高低床,跟学校宿舍的床一模一样。我这才发现,居然每个床位都是睡两个人,其中有两对儿居然不认识也被安排睡在了一起。 没有地方洗澡,我和冯海涛只能在外面的水龙头随便擦了擦。 没有电视,没有娱乐,甚至连随身听里的收音机也没有信号,大家便随便瞎聊了起来,还没有多久,说话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好几个人已打起了呼噜,爬了一天的山,的确太累了。 我俩并肩躺着,四周是漆黑一片,困乏的同屋人早已是鼾声四起了。我冰凉的胳膊因床太小而紧紧地贴着冯海涛的胳膊,对方是温暖的。两个人并排躺着太挤,我侧过身来,面对着冯海涛。我把手很老实地放在自己的胸前,但仍然触摸到了冯海涛的身体。就以这种姿态,我一动也不敢再敢动了。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拿不准冯海涛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我的心在狂乱地跳着,冯海涛的呼吸声似乎也被我狂跳的心干扰了,也好似有些不均匀,我不由自主地咽着吐沫,自觉好象发出了巨响,我真怕让冯海涛察觉到我的异常。我能闻到冯海涛身上散发出来的他特有的体味,我能感觉到他光滑皮肤的青春弹性------我的脑子此时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犹豫再三,但还是鼓足了勇气,装着很不经意的样子,我把手挪到了冯海涛的胸前。冯海涛并没有动,我的心更加狂乱地跳了起来,我在迷乱中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地稍许平静下来。这时我才感觉到我的手能感觉到冯海涛的呼吸和心跳了。我这才感觉到冯海涛的呼吸也一样非常急促,我分明感觉到他的心跳也一样狂乱。这时我才确认了冯海涛也在跟我一样经历着这场迷乱和心的狂跳。我不由自主地把手挪到了冯海涛的腰间,紧紧地把身体贴在了冯海涛的侧身上。我感到两颗狂乱的心跳在了一起。冯海涛似乎要挪动身体,我以为他要拒绝我,但我此时已不能自己,我没有退却,依然坚持着我的姿势。冯海涛开始翻身,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他没有背对着我,而是侧身过来面对着我,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际,他有力的胳膊已经紧紧地把我搂在了他的怀里,他滚烫的呼吸如此近的吹在了我的脸上,就在一瞬间我们的脸紧贴在了一起,我感觉得到他在寻找我的嘴唇,我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我们的双唇紧贴在了一起。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那份渴望和思念终于在此时得到了彻底的爆发和宣泄,这聚集的能量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的大脑已接近一片空白,一切都变得迷蒙而不真切,我浑身不住地发颤,我被这巨大的、突如其来的幸福彻底冲昏了头脑。 这个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第一次的初吻(当然不算吴丽丽的),在双方忘我的坚持中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不知道吻后还能干什么,好象这个吻已经完全能代表我全部的情感和爱,因此我们就一直这么吻着。说实话,在当时,除了这个吻,我根本没有其他的任何念头,我觉得这么多年来的渴望和等待,这么多年来情感辛苦的付出,都在这一吻中得到了补偿,都值了。 我的同志初吻,给了我最爱的人,而且仅仅就一次,我不知道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恩惠,还是残酷的惩罚。我也绝没有想到老天爷会在这样的条件下,以这种方式让我第一次去真正地走近和接触到冯海涛。而且只给了我这一次机会。对于这一点,我在当时丝毫也没有意识到。如果我能未卜先知,我会加倍珍惜那每分每秒。
我知道冯海涛对这一吻在事后是不能完全说服自己去接受的,因为他更需要社会的认同并努力争取着社会能给予他的赞扬和荣誉,他把荣誉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而社会对我们这种行为的不认同造成了他巨大的心理障碍,因此除了客观原因外,这也是我们再也没有第二吻的一个内在原因。 经历了这一吻,早上起来大家又面对面时,或多或少地,我能感觉双方都有点尴尬和羞涩,特别是冯海涛,我能感觉到他在尽量装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起床后来到排云亭,我和冯海涛都被眼前的壮丽景色震撼了。我们的手又情不自禁地紧紧握在了一起------这里,我看见很多人都在把锁锁在铁链上,有祈求全家平安的,有祈求去病消灾的,而恋人的所谓同心锁最多,我提议也去买锁锁上,但真的到了卖锁的地方时,才发现不知道应该往锁上刻什么,总不能刻上两个男的名字作为同心锁吧,我似乎感觉到了冯海涛的尴尬,说我们不刻名字,只往每个锁上刻一颗心状的图案就行了,冯海涛显然很赞成我的提议,于是我们把两把刻有心状图案的锁,永远地锁在了排云亭------
(五) “吃饭吧。”冯海涛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 “怎么突然想着去黄山了”我胡乱地吃着盒饭,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去散散心。” 冯海涛仍不愿意说什么,我也就只能放弃追问了。 还是那个小镇,不同的是新盖了许多气派豪华的宾馆和招待所,还是那个小山沟,名字还是叫“明珠旅社”,但原来的破房子已经盖成了三层的新房子了,出来了一个打扮得既妖又俗的女人,当我看见她的眼睛时,我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她就是当年把我们带到这儿来的那个又黑又瘦的小姑娘。没想到时间竟然把她变成了这样,只是那双眼睛还没有变。于是我们谁也没说什么,要了个双人间,又住在了明珠旅社. 晚饭我特意点了上次吃的菜,还是那么好吃,尤其是那蘑菇,那才叫香哟,我肚子饿死了,一口气吃了三碗饭,但冯海涛似乎没什么胃口,一碗饭也没吃完,只是一个劲的喝汤。吃完饭我建议去逛小镇,跟上次一样,路上我学着冯海涛上次的样子,努力吸着气:“空气真好呀。”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装模做样,冯海涛并没有什么反应。 逛完小镇回来,冯海涛说累了,一个人倒在床上说先睡了。我自觉没趣,一个人去洗澡,只是此次洗澡的感觉却完全不对劲了。我决定要问个明白。 回到房间,我看见冯海涛脸朝着墙,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脸,我拿不准他是否已经睡着了。冯海涛上身没穿衣服,只穿着三角短裤,混暗的灯光照在他年轻细腻的肌肤上,浑身散发着令我沉醉的气息,我不禁又有点砰然心动,但我意识到现在不能想这个,连忙收住念头。我看见冯海涛没有放下蚊帐,我便趁机去给他放蚊帐。在放蚊帐的当头,我偷偷看了下冯海涛,他紧闭双目,似乎睡着了。无奈我只能自己去睡觉了,就在我转身时: “过来跟我一起睡,好吗?”猛的听到冯海涛这么说,我还吓了一跳。我真不敢相信我听到的话。 我很老实地躺在他的身边,因为我感觉到了冯海涛并没有心思跟我发生什么亲密行为。床很小,我不得不侧过身来面对着冯海涛。我装得很自然的样子把手搭在了冯海涛的身上。 “什么时候上班呀?”冯海涛眼睛看着天花板,说道。 “还要等二个星期。”我说。 “你比我有出息,好好干,一定能干出个名堂来的,将来肯定能实现你当作家的理想,等你当了作家,到时还能记得起我吗?”听冯海涛的口气,好像我已经当了作家似的。 “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我笑道。 “我看得出,你很不开心,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能跟我说吗?”我单刀直入,没拐弯。 沉默了良久,冯海涛才轻描淡写地说道: “没什么,单位的事儿。” “是办案子出事了吗?”我猜测道。 “不是。”冯海涛说。 听的出冯海涛还是不想跟我说,我不敢再追问下去。 又是一阵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你到外面去认识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了吗?”冯海涛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我听得有点糊涂。 “你接触过其他同性恋的人吗?”听得出冯海涛在尽量使口气显得平静。 我跟冯海涛之间从未谈及过同志方面的任何话题,因此第一次听冯海涛谈到“同性恋”三个字,我觉得异常刺耳。我楞了一会儿,在脑子里迅速地搜索了一遍, “是在网上认识过几个这样的网友。”我嘟哝道。 “见过面吗?”冯海涛问。 “见过两个。两个都是骗子,说是20多岁,原来都是30多岁的人,我们只是聊聊,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面红耳赤地急忙辩解道。 “你还记得你见过的网友叫什么吗?”冯海涛问。 “都是网上的化名,我没问他们的真实姓名。”我轻轻说道。 又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你去过同性恋澡堂吗?”冯海涛又突然开口。 “没有,绝对没有,真的没有,我从网上知道有这种地方,但我想都没想过要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我连忙说。 我想可能冯海涛因为他们派出所在澡堂里抓到了同志就怀疑我也去澡堂吧,真是冤枉呀,我可真的从来没去过什么澡堂呀。这时,我突然联想到在西区派出所死了一个同志,忙问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听说有一个同志到澡堂乱摸,被你们派出所抓去,后来死了,怎么回事?外面传出是你们给弄死的?是真的吗?” “是他自己要跑,跳楼摔死的。”听得出冯海涛的语气中对这个人很厌恶。 “好了,太晚了,去关灯,然后到自己床上去睡吧。”冯海涛说道。看来他是不想再把这场尴尬的对话进行下去了。同时也打消了我想与之同床共眠的念头。我只能悻悻地下床关了灯,乖乖地到自己床上去睡觉了。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想着刚才冯海涛问我的那些话,隐约中我预感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又实在猜不到是什么,或许也是自己多心?不过是因为他们派出所抓了个这样的人,让冯海涛联想到我,怕我出去鬼混吗?------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我侧耳听过去,发现冯海涛的呼吸声倒蛮均匀,恐怕是睡着了吧。我辗转反侧,迷迷糊糊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冯海涛说: “一磊,你过来。”声音虽然轻,但我却听得真切。 我连忙起身过去,睡到了他身边。 “还记得上次来我们住在这个地方吗,那天晚上其实我一夜都没睡着。”黑暗中冯海涛轻轻地说。 我记起来了。怪不得那天早上冯海涛看上去是很疲惫。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我突然就全明白了,我明白了三年前那个晚上冯海涛一夜未眠的心思,我只觉得百感交集,这个傻海涛呀,我情不自禁地紧紧地把他抱住。冯海涛有力的胳膊也紧紧地把我搂在他的怀里。三年来对冯海涛辛苦的等待和思念,三年来内心挣扎的苦痛和忧伤,三年来在他人面前,尤其是在吴丽丽面前装模做样的尴尬和辛苦,还有许许多多的不快和烦恼,都一股脑地涌上了心头,我把冯海涛抱得更紧了------ 就这么紧紧地抱着,都没有丝毫的睡意,周围的寂静衬托出我们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我们等来了黎明,这是我一生中最不想等来的一个黎明。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漫长而又短暂的一夜,竟成了我与冯海涛迷茫而又纯真爱情的永诀。
第二天我们又来到了排云亭,我试图找到我们三年前的那两把刻有心形图案的锁,看得出冯海涛也很着急在找,但怎么也没有找到, “这里的管理人员不会把原来的锁都给卸下来扔了吧。”我没好气地说。 “没准。”冯海涛说。 我们又找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只能失望地走了。事后想想,难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要把我和冯海涛分开吗? 山上的晚上,我们又去找那个山顶上的小招待所,但早已拆掉,我们只能住到了一个六人间的招待所,遗憾的是这次的游客没那么多,我和冯海涛只能各睡各的床了------
很快,我们就踏上了返回的火车。在这一路上,其实我还一直有另一个心思,那就是关于那天晚上我和吴丽丽的事情,冯海涛绝口不提,我也不敢提。就这样下了火车,都到了临分手时,冯海涛突然说: “千万别到处乱跑,好好待那个女孩子,我希望你跟大家一样,过正常人的生活,好好的!”他用手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我跟她不是,我-----”我语无伦次,不知从何说起,但好像说什么都解释不清楚,我一时又怎么能把我当时的复杂心情跟他说清楚呢,结果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这成了我的终身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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