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社区,我们的天地 - 生活令你窒息,博亚让你呼吸!
欢迎访问“博亚网”——http://www.Boyair.com 欢迎访问博亚新男网 博亚LOGO设计大赛,施展你的才华
2005年1月25日 傍晚好
首页 新闻 聊天 站内信 电邮 贺卡 交友 接龙 文学 日记 影音 生活 论坛 社区 个人
专栏专题
推荐精华
网友原创
转载专栏
热门文章
最新文章
发表作品
文学频道搜索

经典搞笑文章~~~~~~~~`
新生第一年
评论:孽子
文学:爱上直人
文学:我是你爸爸
文学:关系
文学: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文学:此间的少年
文学:底特《爱在飘》
文学:what4<学第小P>
论坛:如果你…出去走走吧
文学:清华二零零二
文学随想:《戒指》
心灵驿站:品海三则
优秀接龙:我不是同性恋
文学:南台湾故事《垦丁蓝恋》
文学:雨中的彩虹《慕霆》
热点新闻回顾:博亚元旦聚会
文学:爱你不和你做爱
心灵的感动:很爱很爱你

   博亚网-> 真爱无敌-> 阅读文章
 

斑竹:斌斌涛涛 申请  
 

声色渐起(8)

作者:诺亚方舟

清明

像我这样长期在外的人,哪里还记得今天是清明,幸好有雨提醒了我。就这样,我还是没有生出多少思绪,大概有“清明时节雨纷纷”的诗句,想想杏花在雨中的断魂之态,才细细的瞧了瞧空中的雨。

雨倒像是无根之雨,朦朦胧胧的不知飘向何处。只是在空中略作些姿态,然后消失了。雨的茫然勾起了我或多或少的不愉快,至于不愉快的原因,我总是具体不起来,似乎跟雨没关系。看看路程已经缩短了将近一半了,觉得内心深处的一个自己已经遥遥然远去了,而另一个自己却总在讪笑现在的心情。

我下了车,到了家,母亲一个人安静的将多年不翻的柜子中的衣物一件件的在身上比着,一边还念叨着每一件衣服的历史,及其一些与这件衣物有关的可笑或不可笑的事情。要在以前,我定要嘲笑母亲的这种无缘无故的念旧,并且不理不睬,烦了,或者躲开,或者笑她婆婆妈妈——这是所有女长辈的一个共同点。

现在我倒开始有点儿念旧了;意气风发的人们肯定会说这是老了,或者是心理老了。我于是坐在她堆的衣物旁边,将她叠好的衣物一件件的展开来,总算为自己找了点儿事做。母亲只顾念叨她自己的那些老年景。等一批衣物收拾完毕,母亲要拾掇进箱柜了,才看见我把她半天磨磨蹭蹭的劳动成果给一一肢解完了,于是就骂我:

“你这个倒霉孩子,怎么手脚就不安静!让你拾掇乱了。快好好坐着。”她重新收拾起来,一边又问我,“也不见去找冉也了。他有时也跟我照个面,照面就问你,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赶回来了别忘了告我一声,我找他玩去……,总是这几句话,你回来了,我就忘了他嘱咐我的话。你好不容易才回家来,亲戚朋友别忘了走动,常走动才一日见得比一日亲;不走动就一日比一日生分。往后见了面,处得尴尬,不好。”

我答应着:“见了面,也觉得没话说。”

“胡说!你们俩打小就要好不是?下学你跟他回家,摸点吃的,他再跟你回家,摸点吃的,两人就不知哪疯去了。连一起走路都勾肩搭背的;现在连说点话儿的情分都没了?我不信。”母亲收拾好了我展开的那些衣服,谨慎小心的将其收藏起来。

“那些都是童年时候的假象,其实我俩并不是很要好;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老是跟他泡在一起,他其实并不是很乐意和我一起玩的。他的那些哥们儿都挺嘎,面上很义气的那种,跟我不是一层水里的鱼。他那么问你,不过是照面的寒暄,你真信他想我啊?”

我是这么说的,心里却拧着。我知道我将种种可能都设成疑问,以便给自己解脱尴尬的台阶,不至于让自己太惶惑。我们当初的关系似乎超越了友情,他的手不安分的总想往那个地方摸。我的正经让他迟疑,他的自尊也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和别人那样,我只是笑笑,我顶多对一切都装做不在乎。渐渐的我以为我真的对一切都不在乎了。他也没敢越雷池一步。我们面对面,两个虚伪的灵魂变得彼此陌生。然而,彼此仍有吸引力。没人为我们的迟疑鼓劲撑腰。

清明的杏花开的断魂,清明过了,他就要结果,设若年年不结果,人们决不会年年欣赏断魂的杏花,人们只是因为有果子可吃,才会容忍它的断魂之态。不然,砍掉它。

“如今,冉也也有了孩子了,是个男孩,随他,长的那个精神,满月的时候,我和你四婶都去了,他也喜欢的不得了,就是想抱抱自己的儿子;无奈,儿子看见他那个哭呀,哭的都喘不过气来了,也不知道这夫俩怎么这么不投缘。冉也呢,就丧气的在一旁站着,孩子就让奶奶接过手去,还一个劲儿的教训:‘那是爸爸,那是爸爸,阿?不让爸爸抱,不喜欢爸爸?’我们看他那丧气劲儿,就笑着劝他,‘孩子都那样,哪有孩子喜欢让爸爸抱着的?大了就好了!’他还是高兴不起来。现在那孩子也有三岁了,跟他爸爸可投缘了;冉也对孩子也好,对媳妇儿也好;也孝顺爹,也孝顺妈;上头还有一个爷爷,虽然终日病着,疼冉也的心一点儿不减,现在又有了重孙子,更好了。让人看了没个不喜欢的。”

“我从同学那里听说过了一些,说他把咱们镇的头朵花给掐了,夫人是漂亮得很。”我打趣地重复当年一个同学羡慕的口吻。

母亲说:“是了,他们家境好,冉也长得也好。他当年结婚的时候你在北京,没有回来,是王龙送来的帖子。”

“那时,我还在上学。当时并不知道他结婚,也没有人告诉我一声。他也没有挑我回来的日子结婚。”我的这些话像是有些埋怨的口气了,其实我们没有一丝隐隐约约的疼痛,平静的像在叙述与我不相干的什么人的事情。

“可又胡说!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挑日子是极谨慎的,岂能随随便便他说了算?哪天是吉日,就该着是哪天。”母亲生怕我埋怨,忙着解释。其实我比她还明白这些道理。即使我在家,亲自接到了喜帖,我也不想去,怕热闹,也怕自己。

“其实结婚的同学多了去了,我的那些童年的朋友们,比我大的就甭说了,连比我小的,孩子都会走会爬了,我哪管得了许多?结婚就结呗,各人毕竟都有自己的生活,谁也管不着谁!我不能因为他们都结婚了,于是我也结婚。其实早在以前就有那么一天,我们已经将童年的记忆打包装箱了,他打他的包,我打我的包,彼此毫不干涉,却有交叉的记忆。如果有一天我突然间想了起来,想得不行了,我也不会去看看他,即便我去看他,也丝毫找不着半点童年的温情的影子。只好像您这样,把老年景的衣物重新整理一遍,念叨念叨,就完了。也是安慰。”

母亲像是明白我的意思,叹了口气。“你现在活高了,才这么说。”

我问:“妈,您呢?你们当年的老姊妹们也并不见来往啊。”

“也见,不是不见,而是见的没儿时那么勤。或许正如你说的,结婚了,人们就不来往了,想起来的时候,就收拾收拾以前的衣物,回忆回忆,就算了。即便见了,也没多大意思!”

我笑了起来:“哈哈,妈,原来我的躲着不见同学朋友,是受了您的遗传哪!看看,您还批评我,就没有好好检讨一下您自己吗?”

“检讨!妈怎么不检讨?妈也时常检讨呢。”

我本来是跟她开一个玩笑的,没想到母亲这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嗯?检讨?检讨啥?”

“我小时候也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我们常常一起上台唱河北梆子《蝴蝶杯》、《陈三两》,其实哪会唱,不过是凑凑热闹;等听说张惠云来咱们底下唱戏来了,我们就抱着自个儿的孩子,走上几里地去看戏。那回不知怎么我们吵起来了,吵得挺凶,你不知道,越是熟人,吵得反而越伤自尊,那回我们回来吵了一路,把多少年的怨气都说尽了,吵得泪流满面的,也不怕满街的人们笑话了。要在平时,我们既便有些芥蒂,也偷偷的不敢给任何人知道了。总算撕破了脸皮了。以后就再不来往。”

“怎么会吵得那么凶?”

“不知道;到现在我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两人的关系走到尽头了,就是10匹马也拉不住。我当时想,我们从小就不是很投缘,因为大家往往拉帮结伙,我们女孩子更是那样,我们俩就结成一伙,以后不断地在一起,连课堂上老师让用‘形影不离’造句,我们也造同样的句子;她造的句是‘我和晓凤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造的句是‘我和晓兰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连老师都相信我们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同学们也这么说,我们也都这么信。就这么信了几十年。谁知道说吵就吵,吵了还一点儿不知道珍惜,也没有后悔的感觉。我时常想,这人啊,就是怪。往往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母亲说着,神色有些黯淡了。我看窗外的雨丝丝下个不了,却仅仅阴了天幕。

“也许我们也是这个样子。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我们才不往来。”我说这话的时候,才真正感觉到有点痛苦了。我的另一个自己告诉我,不是这个样子的,决不是这个样子的。我们虽然没有好那么多年,或许仅仅两年、三年,即便在这两三年中,也并没有珍惜我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可是,他在我的记忆中却永恒的鲜明。或许到现在了,我还依旧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雨开始有了纷纷的声音,清明节笼罩在了哭泣的氤氲里面了。雨中的杏花被雨洗得仿佛白了,像落了一树的白蝴蝶,突然就有不堪雨珠的重负,翩然落地的危险。分离似乎并不痛苦,不久他就会更加适应比杏花枝头更能经受风吹雨打的泥土,只是不再翩然、斐然。

母亲又把当年结婚的嫁妆整理出来,慢慢地翻,一股陈年的味道渗透了湿润的空气,房间似乎由此也掀开了尘封的历史一样。

“记得你小时候,常常偷我放在茶盘底下的零用钱,因为你知道跟大人要钱十有八九是要不出来的。我骂过你几回,也不知道你在没在心。有一回,我丢了钱,怎么找都找不着,就怀疑是你偷的。把你狠狠一顿打,冉也恰好来找你,急得脸都青了,问你也不说话,只是哽咽着,手指头僵了,他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我怎么会忘记,所有这一切,凡是记忆鲜明的事情都会令我难堪。我不懂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让种种欲望折磨得千疮百孔,等到这一切都像牛反刍似的逐渐扑上记忆来的时候,感谢冉也让我不堪的回忆中闪烁着几点亮色。

我说,“我跟冉也没吵过架。可是有一段时间我极恨他,这种恨不是喜欢后的失望,而是带有鄙视的意思。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恨他,无缘无故的,就和无缘无故的喜欢和他一起玩一样没有道理。现在又无缘无故的成为了陌路人。我当初极度的害怕,以为这种无缘无故会毁了我的一生。我会莫名的陷入一种孤独的绝望中去,我猜不透大家为什么会分开,大家为什么会成为陌路,我开始从另一个角度去思索什么叫朋友,什么叫爱人,直到现在,我需要彻底的否定它,我才能开开心心的活。”

“于是,你就主动跟大家疏远……” 房间的空气给雨浸得苍凉起来,一层雨雾渐渐笼上了院子。

“不是我主动,大家都是这样。彼此的疏远总是相互的,不可能单方。就像……”

我想说,就像两个人做爱了,绝不可能单方有感情才那样。除非一方带了虚伪的面具。可是,这样的话,我怎么说的出口?母亲似乎并没有听,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我大概有些形而上学了,母亲有些茫茫然。是不是我的存在对母亲构成了一种威胁?威胁到母亲的生命哲学,生存价值,以及一切。我想到,人最终还要一个人,孤独的承受自己的生命,如同孤独的承受自己的死亡一样。旁人无从替代。母亲慢慢地关好了柜子,尘封中的往事仍旧尘封,即便尘封的钟声都不再响起,更无从听到若有若无的当当声……
 

  本文其他章节阅读  

No.1   No.2   No.3   No.4   No.5   No.6   No.7   No.8   No.9   No.10   No.11   No.12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登录 | 博亚简介 | 资助博亚 | 意见建议 | 帮助/导航 | 版权/隐私 | 推荐朋友 | 斑竹列表 | 退出

Copyright ©2000-2004 Boyair.com All Rights Reserved. 博亚网 版权所有
站长: 安子 airboy 技术支持: 系统管理员 站务: 木月 TeleKirin 美工: 巴贝儿
博亚网 感谢各位斑竹的辛勤维护 感谢各位网友的大力支持
在线 102/288人 在线记录:688人  今日访问: 8627  访问统计: 3686136 (2003-07-10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