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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白夜（连载中）(3)
作者：lostfish82
5.己辰
我原本可以选择遗忘的，憔。不过是一时脆弱让人放纵。
他紧紧拉着姐姐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眼中唯有惊恐。他惊魂不定地看了看姐姐，她的眼中尽是漠然与寥落。
面前的成年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双手沾满了鲜血。触到姐弟俩的眼神，他一下子整个人垮了下来，颓然坐倒在地。他在哭，歇斯底里的。野兽受伤后的悲鸣。
96天后，男子被判死刑，罪名是杀死了有外遇的妻子与奸夫。从那时起，他和她成了孤儿。
他原本叫做王平，姐姐叫王玲。都是极普通的名字。一直用到他与她分开的那天。那天是他10岁生日。
他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这趟列车将开往何方，他只知道他必须和她在一起，于是他靠在她的怀里安然入睡。偶尔睁开眼看看她，依旧是漠然的神情，男人般的坚毅和决绝。他打了个寒颤。那是他曾在父亲脸上捕捉到过的表情。于是他又闭上了眼。
只是手握得更紧了。
只要能与她在一起，再苦他亦不作计较。
他醒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揉揉惺忪的睡眼，抬头想问问她何时到站，蓦然他呆住了——他躺在一个陌生中年女子的怀里！她呢？
他开始尖叫。姐姐！姐姐！你在哪里？！那个女人拼命拉住他，跟他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可他一句都未曾听进去。他只要见她，可她仿佛已人间蒸发。
姐姐……他喃喃念着，双手捂着脸，摇头，要把眼泪逼回去。但终究淌下那灼热的液体，每一滴打在脸上，都如刀割一般。
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他至今仍记得最后倒下前那一刻他对她的感觉。他恨她。
从那天起，他替自己改名为己辰。
我知道他恨我，NaNa徐徐点燃一支烟，我从不奢求他的原谅。即使他早已明了我的用心。
阿姨和叔叔其实都对我很好，他们甚至能容忍我不叫他们父母，他徐徐点燃一支烟，可惜我没那么争气，学了这么多年的美术，却不想去考什么大学，只想在这儿开一家画室。
这又有何不好？我不深不浅地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罢了。NaNa又何尝不是？说到底，你与她不过是殊途同归。
他不语，直盯盯地看着我，眼中虽无半点怒意，却依旧慑人心魄。我同样回视着他，对于任何人的直视，我从不躲闪，亦不还击，直至他的嘴角逐渐露出一丝笑意。他徐徐开口了，憔，你知道吗？你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我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如果我是女孩子，我一定受不了你这样盯着我看。我会脸红耳热，隐隐出汗，心跳加速，手足无措……
他拊掌大笑，我亦跟着他笑。这个男人有着和NaNa一样淳朴的赤子之心，虽历经世故，却仍保持着纯粹的自我。难得。
蓦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脸凛然。他的声音沉沉的，仿佛来自心底最深处，同时向我伸出他的右手。憔，带我回北京。
我犹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亦轻轻与他相握。他的手，出乎我意料外的冰凉。那刺骨的寒意一直沁入到我心。但我毫无退缩，一直紧紧握着。
他又笑了，他说，憔，你的手真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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