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垦丁蓝恋(9)
水蒸气的浴室,两个男人。
他壁上的磁砖,选用波浪花纹的蓝色,几块砖块上绘着怪奇怪状的鱼,散布在这浴室里,浴室的灯光是昏黄不明地,他细心地冲着水,他的背脊看起来如突起的丘陵般有力,我望着他古铜地背,看起来熟悉,只是身影比子清小很多,子清的爸爸我见过,高大不算英俊,但轮廓极为明显,身上的骨架很大,子清的骨架也大,外表看起来很瘦,但一量上体重常会让其它人一跳。
「你看起来很小。」我说。 「23岁噜!不过别人常这么说。」他笑着搓着头发说道。 海上的风经过窗户透进来房内,他打个哆嗦,又急着从头顶浇一盆热水。 「我帮你洗。」我说。
子清在时我常这么帮他洗头,他像只乐于被主人搔痒的狗儿般,静静地任由我洗着,他垂下头,颈子看起来比子清健壮许多,耳朵的形状和子清差不多,都是属于福耳型的,大大的耳垂。子清常笑着说:「我爸说阿!这种耳朵会好命的啦!你不用担心。」我细细地分辨着他这种耳朵和子清那种会好命的耳朵有什么不同。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如果严格说起来可以说项是同一个工厂里制造出来的耳朵模型一般,然后再装在他们两个身上。
轻轻地舀起一勺水替他冲洗泡沫,夜里很静,静得连水哗啦落地的声音都清晰,「还有一天哪!」他说。
我假装没听到,滴答滴答,夜里的手表声音也大得出奇,看看时间两点整。
两个人的共浴十分的自然,就像熟识很久的朋友,共同完成一件事情一般的快乐,我看着他擦拭着头发,他注意到我的眼神「要擦吗?」他将浴巾递了过来。
我凑鼻闻了闻,除了洗发精和沐浴乳的味道外还有他身上的气息,一种淡淡的牛奶香气,今天坐在他野狼后座,可以明显闻到那种味道。
两人并座在床沿,从窗外看向海。 他淡淡地说「我不是跟你说我爸妈离婚的事嘛!?」
「嗯嗯!」窗外的月圆且皎洁,或许因为月球引力的关系,海浪一波又一波的声音越来越响,想起不知从哪看来的新闻,苏联科学家建议将月球炸毁,因为他们认为月球一点作用都没有,不仅造成引力的变化还对世界的气候造成极大的影响,所以建议用苏联剩储的核弹发射炸毁。
「记得我爸和我哥走时,他们还说说会回来看我的。结果…」在台北,许久没抬头看过月亮,不知道月光如此的刺眼。他继续说道:「他们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我。Never!」」
「或许他们有偷偷回来看过你也说不定!」我嗫嚅地说。 「这样不是很怪异吗?又不是什么坏事!」他辩驳着。
他的眼神直盯着我,彷佛一种判断和审问,他说:「所以啊!我见到每一个陌生人,我常常会着么想着-他是不是我爸?他是不是我哥?说不定他是,但他忘了我?忘了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或是弟弟!那种感觉就好象…」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着:「每一个都有可能是我的亲人,所以我急着想去认识他们,更亲近他们,认为『啊!说不定他就是我的亲人。』但最后,什么都不是喔,那种失落感你知道吗?」
外头突然一阵喧闹声,大概是狂欢刚回来的住客,大声地嚷嚷着,夹杂着中英文和台语,我看看手上的时间,两点四十五分。
「要早睡早起。」我怕再待下去,他明天的工作也不用做了,我开玩笑地说道边站起身来。
「这里睡就好啦!」他楞楞地望着我,我口中的「好!」差点脱口而出。
「不了。你好好休息吧!」我用手摸摸他的手如此说道。
进到自己的房间,窗户外有一只发着绿莹莹光地萤火虫停在窗沿,然后再乘着海风飞离,夜里的垦丁果真让人冷得哆嗦,关上窗户,海浪声就这么被隔离在窗户另一端,听起来,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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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 BeCo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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