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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牵一线(29)
作者：雁过寒潭
“医生！求求你想个办法，再多的钱我们都付。”医院里，一个美丽的中年女人揪住一个医生苦苦哀求着。
“不是钱的问题，”那医生叹了口气，一针见血的说，“你儿子丝毫没有求生念头，纵然是华陀再世也是枉然。”
“那……他的脸在也无法恢复了吗？”中年女人松开手，绝望的问道。
“脸是没有办法了，不过有一点必须提起你的注意，你儿子之所以自我放弃，好象和另外一个打击有关。”医生整整被扯皱了的大衣，“当务之急是心理上的医治而不是生理上的。”
“你是指……那个在爆炸中死去的孩子？……”女人怔怔的问。
* * *
罗天鸿静静地躺在加护床上，脸上缠满了绷带，只留下供进食的嘴巴，供呼吸的鼻孔和供视觉的眼睛。嘴巴一动不动，鼻孔有微弱的气流进出，两只眼睛空洞的睁着，仿佛一切和生命有关的迹象都被抽光似的。三天以来。他一直拒绝进食，靠输液维系着微弱的生命。
此时此刻，他不吵也不闹，只想静静的，等待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来临，好让他早点去见那个人，那个狠心撇下他的人。
就算他欠下了此生无法还清的债，那他就搭上下辈子去还，只要他别以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可是他什么话也没有留下就走了。要知道他绝对承受不了生死永隔的这种残酷的现实啊！
相对于龙俊的爱，他对予乐的感情只有更真实，更深沉。那段曾在一起过的美好时光，那一次次交减过的柔情温存，曾几何时，都被该死的自己忽略了。此时此刻，却洪水般涌现脑海中，一幕幕定格下来。
若逼着他说出两段感情的不同，那就是对于龙俊的爱，随着他的离去而搁浅；对于予乐的爱却在生死永隔的放大镜下火山爆发的汹涌而至。那种感觉，就象氧气。存在的时候没有去珍惜。潘予乐的逝去一并带走了他赖以生存的氧气。
胸骨压榨般的疼痛一波一波地袭来，风干的泪水把脸上的绷带侵蚀得象一张揉皱的牛皮纸。静静的躺着，除了痛楚，罗天鸿已经没有其他感觉了。
眼光落在输液瓶上，既然这样还死不了，他就得想个办法好快点解脱。
“你疯了！”一把抓住那只想拔掉针头放血的手，火速赶到的方子鸣吼道。
怔怔的看着这个脸色煞白的人，许久，罗天鸿闭上眼睛，别过脸去。他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你给我听好了，”不理会罗天鸿决裂般的冷漠，方子鸣冲床上的人吼道，“你的命是那个人救的，没有他的允许，你就不能死。况且你的父母也不允许你丢下他们就走了。”
睁开眼睛，罗天鸿把脸转向激动不已的方子鸣，从喉里发出一个干哑的声音：“你……说完了没有？”
“没有！”方子鸣紧紧握住罗天鸿的手，“还有我，没有我的批准，你也不准死！”
“你……”罗天鸿稍微愣了一下，肿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又汩汩地渗出泪水。颤抖的拉过方子鸣的手，贴在自己胸前，“你知道它现在有多痛吗？你忍心看见它一直痛下去吗？”
“我知道它在痛，我也明白你失去至爱的感受。可是你要是这么不负责地丢下所有人走了，你身边那些关心你的人同样会为你心痛的，我会恨你一辈子的。”说到哽咽，泪水顺着方子鸣激动的脸庞滑落。姑父的辞世他都未曾这般情绪失控过，眼下，他只想全力唤醒一个自我放弃的灵魂。
惊讶于向来对他漠不关心的方子鸣会为他落泪，稍有触动，罗天鸿仍只有绝望的神情：“可是我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我承受不了这种令我窒息的痛。”艰难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愿，罗天鸿的呼吸更急促了。
“你有什么委屈，都让我来承受，我只求你，别丢下我不管，好吗？为了我这个朋友……”看着眼前这个气若游丝却一心求死的罗天鸿，方子鸣快被逼入绝境了。他没办法了，如果罗天鸿就这样走了，他铁定跟着陪葬。心痛，并不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的专利呀！
“我恨我自己，是我害死了他。”罗天鸿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丝。
“没人害死他，他那么爱你，好不容易从死神手里把你抢过来，你却要再次把他夺走，你说，你还有没有良心！”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激动之余，方子鸣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这个奄奄一息的生命会随时离去，一点也不给他祢补的机会。老天，这多么不公平！
“不！他不爱我，他无辜的陪上了自己的生命。”罗天鸿撕声力竭的喊道，整个身体由于激动而颤抖起来，“他如果爱我，我死了都没有脸见他了。”
“好！好！他不爱，他不爱！”害怕罗天鸿由于过激而昏阙过去，方子鸣俯下身，把握在自己手里的那只手颤颤的拉到嘴边，轻轻的吻着，“但是，我爱你啊，天鸿。你还有我，求求你，为了我活下去好吗？”泪水滴在罗天鸿的手上，溅落在罗天鸿的心上。
他，还有子鸣？
* *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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