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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的散文生活(4)
作者：土布旅行
点秋灯——我和他的散文生活31
愿不愿意，秋天已经真的开始了。
一立秋，老天就沉着脸，一场小雨浠淅沥沥的下了好几天。这几日，突然的又热了起来，大太阳热煌煌的，却带着一副痛苦挣扎的茫然。像更年期的女士，竭力的掩饰，愈发显出对岁月力不从心的无奈。酷热与清凉，一季时光最后的狂欢，接连的交替上演，天气，不觉间还是一日日的凉了下来。
周末给母亲打电话，听着她在电话那边唠叨：立秋了，晚上要多盖点东西。好的视力来之不易，看书写字都要注意，不要把眼睛用坏了……
最怕每周一次的电话，让远方的亲人知道自己过的很好，还要老老实实竖起耳朵听上二十分钟的家常，母亲生活里天大的事情，与真实的世界比起来总是有些渺小而可笑，那只小狗又产了一窝宝宝，谁家的儿子从国外回来结婚，好气派的婚礼！……一切都离我清晰而遥远。小时侯在家念书，她常常的整晚坐在我的身后，一边织线衣，一边陪我看书，炎热的南方，厚点的衣服一年中难得穿上几次，但印象里她似乎总是织个不停，柔和的灯光下，慈母手里密密的线，织就记忆里永恒的风景。
对灯光一直有种天然的亲切。特别的期望天凉，下着秋雨周末的下午，开着灯躺在床上，发呆，听着音箱里流动的舒缓的音乐，好好的睡上一觉，实在是人生一快。我们的床头也有一盏灯，普通的红色灯罩，深夜时分, 从那里放散出薄明微黄的灯光，在房间各处均匀的涂上一层细纱，月光下群山一样的荒凉和静诣，略带冰凉质地的色彩，主色依然是温暖的，微弱的光明，充满了穷人家一团和气的温情和辛酸。在这灯下坐的久了，常常就会不自觉的陷入深沉人生的浩渺中去。
要说出他待我的好处，并不是一件难事。不过一般他对我的好，我对他往往还要好上一层，不带任何的特别。有件事倒是常常的把我感动，从来都没有对他提起。虽然他往往比我到家晚，等他是常事。但轮到他留守，他还真是毫不含糊，总会开着灯等我，无论多晚。有次参加一个生日聚###会，唱歌到凌晨才到家，一推门，看到他正靠着两个枕头坐在床上，低着头，已经睡着了。电脑，电视，房中一切都维持着如往的喧闹，他说一个人在家很怕孤独，喜欢听到所有电器工作的声音。孩童一样幼稚可爱的心理。也曾经下决心在他晚归时等他直到进门，总是最后在早上发现身边睡着的人，已经回来一晚了，非常的惭愧。
有一次和他吵架，吵得天昏地暗，忘记了理智的甩门而去。一个人坐地铁到四惠，出站后就沿着马路瞎走，最后一班车都没有了的深夜，我沮丧的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手机号码簿里一个个的电话翻过去，这么多的朋友和同学，竟没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内心深处还是感到那个有他的家，才真正的让自己信赖和依靠。末了，终于接了他打了很多遍的电话，一个人厚着脸皮回去。
最近在听一首叫做《恩宠》的歌。那是网上一个论坛斑竹的男友唱给他的，他把曲子作成MP3放在了网上。我下载到电脑中，听了几次突然就喜欢上了。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干净的吉他做背景，有些矜持的浅唱轻吟。虽然音质不是我最欣赏的类型，但心里还是实在的喜欢，
“有太多欲望在涌动/我却疲倦了想靠在你的怀中/有一点委屈你能懂/你在我心中始终最重/双手紧护着你的心/让我听到了你说爱的声音/只盼这一生能始终/让我感觉到你的恩宠”
别人的感情再神圣，总是和自己的内心有一段距离，这首歌却给我一种属于自己的感觉。每个心灵的深处都有被恩宠的渴求，甜言蜜语的关爱让人心动，能够把感情一点一滴无声的溶于生活的细节中，这才是最值得享受的恩宠。就像那盏为自己点燃的灯，再远的回家的路，想到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这样在乎自己，心里就会有一种清明的坦荡。
八月初，他去南方出差。自己晚上在家上网，突然断了电，想起上次电卡里买的电就快用完了，本来白天记着要去银行买的，最终还是忘了。屋中一片黑灯瞎火的寂静，听得清楚左邻右社电视的吵闹，好容易翻到几根剩下的生日蜡烛，但坚持了不久就燃尽了。索性坐在床上听CD，手机里他发来安慰的短信，屏幕上液晶的蓝光幽幽的闪烁，看到床边镜中自己阴森森的脸，不禁毛骨悚然。要是他在家，是从来忘不了这些事情的，没有他的生活，我便不复完整。
我们在某年冬天刚刚开始约会的时候，有一晚出去，他半夜里沿着西三环送我回去，我忽然想起那期《读者》上看过的一个笑话，正好书就带在身上，忍不住拿出来，边走边读给他听。我们沿着深夜的马路，一路只听到彼此哈哈的笑。第二天，收到他写来的邮件，煽情的厉害，让我感动的一塌糊涂 “……昨天回去的路上，我一路上都在不由自主地哼着‘你我约定 一争吵很快要喊停.......’ 回去后，在一堆碟子里扒了半天，找到了王菲用粤语唱的《约定（没找着周蕙的 ）》 听了好几遍（虽然听不太懂歌词），然后打开了你送我的空气清新剂，轻轻地放在月光能够照着的窗台上，幸福地睡着啦。眼前浮现着你在三环路边大声朗读笑话的样子 ：） 睡梦中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我们的感情就是从那一季昏黄的路灯下开始，然后看着万家灯火，一站站的走来，生命曾经绚烂而浮躁，到最后，便悄悄的沉淀和平静下来。
他坐在床边看报纸时，我喜欢用头枕着他的腿，静静躺在床上，一抬头，就可以从报纸的缝隙中，看到他亮光光的胸膛，下巴上新长出的一簇毛茸茸的胡须，黑黑的，映在头顶的日光灯下，泛着细细的光。初夏的夜，一个人下楼散步，路过没有打佯的麦当劳，想起还坐在电脑前加班的他，于是就买了一份草莓新地，一路小心翼翼的提回去，再笑眯眯的放在他面前，他伸了个懒腰，笑着看我说：“看，奶油都快化完了，傻子。”那一刻，桌上颤动的灯光，也一定有我心中的得意和轻快吧。
这个城市偏西的一侧，在一个巨大社区高矮错落的楼群中，可以看到一栋塔楼的某个阳台上，常常的开着三扇窗户，到周末便挂满了红黄蓝绿各色洗过的衣服，阳光下随风轻轻的飘，那是我们小小的家。最开始在这里，总是感觉不够热闹，那建筑还有行人的气息，都过于平稳和低沉。后来却渐渐喜欢上了这里的气氛，沉迷到精细的琐碎中，全心全意的享受一种远离喧嚣的生活，想来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深夜写累了，端一杯冰凉的可乐，走到阳台上，听着空调“嗡嗡的”均匀的呼吸，夜阑人静，只有周围楼上一盏盏的灯光，静静点亮或者熄灭。忽然有一种海洋的幻觉，仿佛我们正开着一艘巨大的船，沿着远方灯火的方向，在暗夜里稳稳的前进。
希腊神话中，阿彼多斯城的一个少年常在夜里游过海峡，和他的情人相会。女人便在对岸点燃灯塔为他指路，但暴雨的夜里，灯塔被吹灭，少年迷失了方向，力竭而亡。情人见了他的尸体，也投海自尽。爱常常是敏感而脆弱的，但有时候，就在灰飞烟灭那样细微的一瞬，它也会现出不能让人相信的坚硬绚丽的质地。我的心中也点着一盏灯，立在人生浑浊激荡的汪洋中，没有耀眼的光明，只是在生命每一次艰涩灰暗的过往中，亦不曾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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