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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的散文生活(5)
作者:土布旅行
美丽无罪 人间道——我和他的散文生活29
和朋友一起在某大学散步,走到荷塘后边的小亭子时,她指着亭前的一棵树,吃吃的笑:“春天常常在这里看书,那时,这树开满了花。有一次我在这里睡着了,醒来竟然看到满树的花在风里飘……”她忽然停了下来,凝眉垂目间,展转一脸深沉的风情,“你不知道——周围没有半个人影,只见那花一片一片轻轻的飞在半空里,真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美!” 那女孩说话脸上常带着让我不能相信的表情,她已是本该对世界现实起来的年纪,却仍然每天满口红花绿草的风月无边,总让我疑心她是读书太多,昏了头。不过,那园子倒真的很好,树,荷叶,园边红墙红瓦的图书馆,靠在宽大的窗前坐上整个下午。抬眼间,忽然看到窗外带着水珠青亮的草坪上,静静落着几片白色的玉兰花瓣,含满雨后清凉的味道,一切景色皆如一人久病新瘥的神气,澄静而美丽——但正因为这过分干净的美,反而让人感到一种不真实的恍惚。 张爱玲说,“写东西的时候停下来望着窗外一片空白的天,只想较近真实。”一切真实的事物,往往具有更加平易近人的特别魅力。遗憾的是,真实的东西大都不美。比如某人的照片总是和现实有着较大的差别,经常似乎是偏于丑的居多。随便走进任何一个同志聊天室,身高体重年龄是常被问到的问题。刚刚接触到这个圈子时,我对此非常之不习惯,感觉像是进了肉制品交易市场,充斥着物质化讨价还价的喧哗。其实,这样做原本无可厚非,追求美是人类的天性,我们总是希望用最短的时间找到最满意的朋友,不过,当我们问别人或者被问到这样关于美的问题时,我想,心中的感觉大多是不美的。况且就算人是美的,谁又能保证他内心的善良与安稳,而不是一具图有其形的酒肉皮囊呢? 刚刚和他在一起时,他的一切——厚重的眉毛,深邃的眼神,白净细长的手指,但凡在我眼里所见,都是美的。这种印象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但是长久的朝夕相对,也让我发现了他很多不美的地方。比如他容易急噪的火暴脾气。他常在半夜磨牙,仿佛要吃人的前兆,很是恐怖。吃面时,他嘴里会发出“呼呼”的声音,我从小家教过严,吃螃蟹长辈都不许喀嚓作响,他夸张的响声总是让我暗自苦恼,为此,我只好很少煮面。 朱军在《艺术人生》中曾经采访过一个高龄的女艺术家,一位优秀而伟大的母亲,独自在寂寞里陪着智障的儿子经历了几十年的光阴,那儿子现在都五十多岁了。主持人问:“这么苦的生活,是什么支撑着你一直走到今天呢?”她平静的回答,我记住了其中的一句话——作为一个母亲,我爱他,他是可爱的。我看过关于他们日常生活的采访片,那个儿子发起疯来,用手抓着他母亲的头发,拼命的往死里打,可憎可恶。就算也有温顺可爱的时候,但丑陋的部分总是更多些。 美与丑,在我心中总有着明确的界限,所以对于那个母亲的话,我除了佩服,还有深深的不解。这困惑,却因为后来的一件小事而解开。 去年冬天,和他一起在地坛公园逛书市。因为下雪,中午就去了对面的西餐厅吃比萨(PIZZA),店里人很多,高声的喧哗,黑白的方格地板上踩满了横七竖八的鞋印子,带着外面灰色的残雪。我端着两杯橙汁,一步一滑的走回我们的桌子,一抬头,远远看到他正坐在位子上,面前摆着一个果盘还有一个放着皮萨的红盘子,只见他先用叉子按住饼,再握住餐刀,轻轻切下小小的一块,蘸了番茄浆,吃了两块之后,又拿起一个黄色的水果,放在嘴里慢慢的嚼。我呆呆的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爱怜的冲动——他是如此的可爱,那样一个安静的身影,默默的坐在喧闹的人声里,好象一个专心听话的孩子,低着头吃着桌上的东西,干净的吐出每一粒果核。这个人该有多么平和和精致的内心啊,而为着这样的一颗心,只想让人专心的伴着他,好好的爱他一生。我终于明白了那位艺术家话里的“可爱”,人总是有很多的缺点,但如果你是从心里喜欢他,当别人看到他的丑陋,你肯定会用与别人不同的目光,更多的感到他闪光的可爱,唯一的真心爱他的人才能发现的美。 现在,对于生活中他的一些和我不同的习惯,我早已可以坦然的“相处”了。不只因为那次小小的发现,而是因为每天耳鬓厮磨的相守,我总是不断的发现他性格中让我佩服和欣赏的细节,他处世待人的机智冷静,他对我细致周到的关怀,甚至他说话,我都感到一种与别人不同的独到见解。支持我们一直走下去的动力,并不在于外貌和金钱,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实的需要,对未来一致的观点,还有彼此性格中优秀部分的相互吸引,总让我们平凡的生活充满自然的干燥清明的快乐。发现一张让自己满意的脸并不难,难的是看清了美丽后面的丑陋之后,仍然可以找到存在于彼此间更加深刻的美丽,这或许是于我一生都要学习的功课。 同志的爱是不是美好的呢?这是一个过于暧昧的问题。不仅是异性恋,很多同志本身对此的态度也是含糊的。中国的古代对于同性爱比较宽容,但这种宽容的基础是统治阶级声色犬马享乐的需要,男人(戏子)只是他们的玩物,没有任何平等的感情可言。在今天,虽然没有了“相公院”,由于大众的不了解和主流媒体的片面报道,很大一部分人仍然把龙阳之情看作一种罪恶。甚至一些同志也认为,这种感情只是一朵美丽的毒花,闻过之后,只有痛苦和堕落。从古到今,中国的同志从来就没有真正觉醒过。 很多年前,“达明一派”曾经在艺术上为我们带来涣然一新的空气,他们的歌到现在仍然是同志音乐的经典,不过,就算最优秀的《禁色》《忘记他是他》的歌词,虽然有追求光明的渴望,仍然烙上了对内心罪恶忏悔的痕迹。 无须惶恐 你在受惊中淌泪 爱本是无罪 请关上窗 寄望梦想于今后 让我再握你手 无须逃走 世俗目光虽荒谬 为你我甘愿承受 这样让人撕心裂肺的告白,总是感觉像一个小孩子撒谎,嘴里说自己没有错,心中还是承认了自己的罪恶。不可否认,当前的同志圈子里,确实存在着很多黑暗和混乱,这不仅是觉悟高低的问题,更多是因为,生活在黑暗中的同志,缺乏宽容的环境去寻找真正的爱,才让一些三教九流钻了空子。同性间的感情不是病态,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我们不能因为暂时的黑暗而否认这种感情的正确。相爱是我们生而有之的权利,我们应该勇敢的追求和争取! 四年以前的夏天,我曾在云南的版纳洲度过一月神仙般的日子。并且在勐海的一个村寨里认识了一对傣族的小兄妹,哥哥在寺庙里做和尚,妹妹还在念小学。他们带我去森林里看眼镜蛇的洞,给我讲深夜挖蛇的刺激经历,教我在小河边捉了蝴蝶,穿在细细的鱼钩上钓一种长牙的怪鱼。作为回报,我利用和大佛爷(村里寺庙的住持)的交情,带着小和尚去市里玩游戏机,帮助小女孩写暑假作业。离开的前一天,正赶上傣族的鬼节——掸佛(音译),下午一帮孩子从山上摘了一堆紫色的树叶,混上白糖和糯米,煮成一种彩色的米饭,那个小女孩盛了满满的米饭放在一个银盘子里,恭敬的端给我,大家在火堆旁笑着看我吃完,每个人都非常的快乐。 晚上吃饭时,忽然有人告诉我,那米饭叫做“红米饭”,是成年的傣族女孩过节做给他的情郎吃的。当然,那个小女孩肯定不是对我求亲,本来就未成年,或许只是感谢的一种形式的体现。但一想到那群小女孩清澈的眼睛,我就有一种深深的感动,他们用了这样隆重的礼节款待我。这样的感情,超越了种族,年龄和地域,但因为它是发自内心的,许多年之后想起,仍然让我感到溢在胸中的温暖和快乐。 是的,人类一切的感情,只要是真诚和自然的,都一定是美丽的。同志之情也不例外,勇敢的追求爱,在人间,我们的美丽无罪。 我看着窗外,这样默默的想,不觉间,天已渐渐的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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